东方溯拧眉道:“你是说,太后接连两场大病,都是心气不畅引起的。”
“不能说完全,但确实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容禄的回答令东方溯眉宇越紧皱,“有没有办法治好?”
容禄沉吟片刻,抬头道:“陛下有没有听过心病还需心药医这句话?”
“什么意思?”
容禄咬一咬牙,突然撩袍跪下,“微臣假传圣意,欺君罔上,请陛下治罪。”
东方溯诧异地道:“怎么一回事?”
容禄抬头道:“其实治好太后风寒恶症的,并不是微臣那张方子,而是微臣在太后耳边说的一句话。微臣说——”他深吸一口气,战战兢兢地道:“只要太后您病愈,陛下就会将您接回宫中,重聚天伦。太后听进了这句话,方才重燃求重意志。”
东方溯面色瞬间冷了下来,一掌拍在扶手上,怒斥道:“你好大的胆子!”
容禄慌忙伏,“微臣自知罪该万死,但当时太后性命垂危,微臣实在……实在没办法。后来微臣去复诊的时候,太后一再追问,后来实在蛮不住,只能将实情告诉太后,太后很可能是受不住这个打击,才……才得了疯癫之症。”
东方溯面色铁青地走到他身边,冷笑道:“都说古今医术最高者,非华佗扁鹊莫属,可在朕看来,你容太医才是妙手回春,不止内病外症,连心病都会医,能耐,真真是能耐。”说着,他俯身盯着冷汗涔涔的容禄,“你说朕该怎么封赏你才好?”
容禄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纪临看了他一眼,拱手道:“陛下息怒,虽然容禄假传圣意,但其本意并不坏,还请陛下看在他救人心切,且能够主动承认犯错的份上,从轻落。”
东方溯眼底掠过一丝隐晦的杀机,眼眸幽沉如深渊,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寂寂半晌,他喝道:“来人,把他拖下去重责三十杖,摘去顶戴,在太医院行走。”
“多谢陛下开恩!多谢陛下开恩!”容禄连连叩,虽然顶戴没了,但继续留在太医院行走,就表示东方溯还肯给他机会,要是表现得好,很快就能官复原职。
只是……这皮肉之苦是免不了了。
在容禄被拖下去后,东方溯望着纪临道:“连你也没办法吗?”
纪临知道他的意思,叹息道:“容禄虽然剑走偏锋,犯下欺君之罪;但有一句话他说对了——心病还需心药医;药石可以助益,但效果不大。”
东方溯紧紧抿着薄唇一言不,他当然知道陈太后的心病是什么,也知道自己就是那道“心药”,但当年的事,他始终无法释怀。
纪临看出他的心思,“陛下……”
东方溯摆一摆手,打断道:“你退下吧。”
纪临依言退下,夏末的风从窗外吹进来,令紫铜灯台上的烛火一阵摇晃。
“张进,朕该去吗?”
张进还在思索着怎么回答时,另一边的张远抢先道:“太后是陛下生母,如今太后有病在身,陛下理该去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