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媳妇,也不知道你前世造了些什么孽这辈子才这般命不好哩!议亲的时候许了户穷得要喝西北风的人家,而且还守了望门寡,你这般克夫之命,还好意思出来蹦跶?若我是你,肯定躲到屋子里不出来见人!”刘三嫂瞥眼瞧着卢秀珍,这小媳妇儿面嫩,自己几句话就能将她臊回去,还敢跟老娘来斗?我呸!
“没想到这青山坳还出了个算命的神婆哪!这位嫂子,要是你有这般本事,你咋就不把自己的命改好一点呢?瞧你穿的这衣裳,上头还有几个补丁呢,也好意思出来蹦跶?先回去将衣裳换了再说吧。”卢秀珍笑吟吟的望着刘三嫂,一点也不胆怯,气定神闲。
这些粗言粗语,前世听得颇多,倒也打了点基础,抗压能力杠杠儿的。
刘三嫂一愣,不由自主朝自己身上望了过去,瞥见衣襟裤管那里的两个补丁,心中暗暗叫了一句失策,自己该穿过一件像样的衣裳来不是?现在倒被这小媳妇捉住了短处奚落了一番,真真是八十岁老娘倒绷孩儿,脸上挂不住。
“大郎媳妇,你可别逞能,你们崔家可比我们家穷多了。”刘三嫂轻蔑的看了一眼站在院墙边上的崔老实与崔二郎:“你没见着他们的衣裳,都旧成啥样了?”
“这位嫂子,你莫非是想给我们家送衣裳来的?只不过看你穿着的衣裳,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送过来,这样吧,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你家那些破破烂烂的衣裳还是你们自己穿吧,我们等着过些日子裁新衣穿,到时候换下来的衣裳送到嫂子家里去,嫂子你千万莫要嫌弃啊!”卢秀珍弯了弯腰,笑嘻嘻的朝刘三嫂福了福身子:“我在娘家的时候口无遮拦惯了,嫂子你可别生气,若秀珍有什么地方说得不对,还请嫂子指教。”
刘三嫂气得胸膛一起一伏,一张脸红得就像过年贴的门联儿一般,她蹬着卢秀珍好一阵子,可偏偏却找不出能反驳的话来,呼哧呼哧喘了两口气,猛的转过身,蹬蹬蹬的走开了去,那脚步又重又急,听得出来她实在生气。
“秀珍哇……”崔老实挠了挠脑袋,这可怎么办才好哩,得罪了乡邻,以后这关系要修复就为难了。
“爹,怎么了?”卢秀珍甜甜的一笑:“爹有什么事情吩咐?”
“唉,你年纪轻,有些事情不懂,千万莫要逞强哩,人家暗地里做些手脚,咱们都不知道防备。”崔老实摇了摇头,话里话外满满的不赞成:“小心驶得万年船,何必跟人争长较短?她不就是说几句难听的话么,左耳进右耳出也就是了。”
“爹!”崔二郎闷闷的喊了一句:“你总是这么说,可人家却不愿意放过咱家,你看这刘三嫂子,越的猖狂了,就连咱家吃早饭都要跑过来损几句,还不是看咱们家不跟她争辩,随着她挖苦?你再看看村里头的人,个个将大伯和二伯家看得起,却把咱们家踩到了脚底下,还不是看着咱们家老实好说话?”
“……”崔老实抬起头来,目瞪口呆的望着崔二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儿子怎么今日忽然就有这种想法了呢?平常不都是好好的听着自己的教导?
“二弟,话也不能这样说,村里人看得起大伯二伯家,不仅仅是咱爹娘老实的问题,最重要的是咱家穷。这世间的人,有几个不趋炎附势的?你看看咱们家,茅草屋顶土砖房,身上穿的衣裳破旧不堪,有时候吃了上顿还没下顿,你再看看大伯二伯家,青砖大瓦屋,身上光鲜齐整,村里人谁不会觉得他们家比咱家强?不去跟强的人凑一块去还来黏着咱们家?好歹到他们家去坐着还能喝盏茶,指不定还有花生瓜子招待,到咱们家,有什么能蹭到的?”
崔老实听了这话,头压得更低了,只敢瞅着自己的脚尖。
媳妇这话说得实在在理,他心里头也明白是这么一回事,可是他怎么样才能让家里富起来哩?光只是每年要交给老娘的供养银子粮米,就已经让他喘不过气来了,更何况这些年要抚养六个儿女,他可真是舍出了一条老命来才将几张嘴糊住。
“爹,是不是我说话过分了些?”见着崔老实的背慢慢的拱了起来,脑袋只一味的朝地面低了去,自己只能望到他的后脑勺,卢秀珍有几分愧疚,自己的话是不是有些重,让这老实人都不敢抬头了。
“没、没、没……”崔老实低头朝屋子里头走,声音低低:“秀珍,你没说错,就是这样哇,咱们家穷,被人瞧不起。”
“挣大笔银子?”崔老实站住了身子回过头:“怎么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