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阳和暖的照在大地上,矮墙旁边的几株花树开得正好,树底下有零星的花瓣飞扬,起起落落的一片柔雾。
除了落花,树底下还有几个人,正围着一个袋子议论着,声音里透着兴奋。
“大嫂,快看看那些种谷,拿了和咱们家的比一比看看,哪种会好一些?”崔五郎瞪大了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只想快些看看那些来自江南的种谷到底长成啥样。
卢秀珍伸手将扎口的绳子解开,从里边掏出了一把种谷,几个脑袋一齐凑了过去。
“这种谷好像比咱们家的粒子要大。”
“嗯,这壳的颜色好像要更黄一些。”
“大嫂,要是每棵稻谷的穗子都结出这么大的颗粒,那确实能多收点粮食哇。”崔三郎拿了一颗在手里摆弄了下,很是开心:“咱们赶紧将秧田给整出来,明后日就可以下种了。”
“那也说不定哩,你不记得啦,早几年大伯家买回那些种谷来的时候,也说那些种谷好,粒大颗圆的,结果哩,洒下去不出秧,他们都说江南的种谷只能长在江南,在咱们北方是长不成的。”崔四郎摇了摇头:“咱们可还得掂量掂量。”
卢秀珍抓住种谷揉了揉,稻谷两头尖尖的刺似乎扎进了手心。
江南的种谷在北方长不出来?哪有这样的事情?或许因着气候,稻种不适合在北方种植,可也不至于连秧苗都长不出来啊。那年崔富足买的种谷,肯定是有问题的,是不是有人见不得他好,故意下了个套?又或许如那知府所说,自己不善打理?
前世,卢秀珍大学的专业是园林艺术,可她却也还是选修了不少于农业相关的课程,也积累了不少这方面的知识,她曾经在学院网站上看到过一个小故事,古代的时候有两家生了纠纷,一家为了报复,就偷偷的把另一家的种谷偷了出来放到饭甑上蒸了一小会儿,然后又把种谷还了回去。那些被蒸过的种谷从外表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可种了下去以后就都不会出秧了。
崔富足那批种谷究竟是什么原因不出秧,这不是崔秀珍要考虑的事情,现在她最需要考虑的是该不该相信兰先生和他托人送来的这袋种谷。
“这样吧,”卢秀珍想了想,抬起头来:“辛苦几位弟弟多挖一块育秧的地出来,咱们种两号种谷,等着出秧以后比较一下,哪种好就种哪种。”
“大嫂说得对!”崔三郎眼睛一亮:“咱们可以两种都试试!”
“是啊,怎么就没想出这法子来呢?”另外几个崔家兄弟都笑了起来:“大嫂,你放心,我们马上就去整秧田,更细的整理着,赶紧多放水!”
育秧的田地与一般的稻田有些不同,一般的稻田,两犁两耙将地面平整些就差不多了,而育秧的地要求更细致,要土粒松疏适中,还要提前放水,保持湿度。故此农家一般都只整一块育秧的田,毕竟难得麻烦。
“大嫂,我们也去帮忙吧。”崔六丫也站了起来,追着哥哥们走:“二哥,你走这么快作甚?等等我!”
日头慢慢的朝中天走着,不一阵子光景,就已经挂在了山峦正上方,金色的阳光照射着大地,透明的光柱里有着细碎的尘屑在上下纷飞,落到湖泊的水面上,一点点的涟漪不断荡漾开来。
湖畔之侧,绿柳纷飞,白衣胜雪,手拿书卷坐在碣石之上的公子双眼微微眯起,看着那朝自己快步走过来的汉子:“胡侍卫。”
胡三七恭恭敬敬朝崔大郎行了一礼:“公子。”
“你从青山坳回来了?”
压制着渴盼的心情,崔大郎一脸平静,看起来与兰如青要求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已经没有太大差距。
“公子,我看到你的养父养母,还有你的那些弟弟妹妹,对了,还有你那个小媳妇!”胡三七咧嘴笑了笑:“都见着了!”
“他们……”崔大郎低低吐出两个字,最终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的心情:“他们可还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