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婶子,卢家婶子!”
屋子外边有人叫喊,宁谦之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朝外边看了看,心里不免有些慌张,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虽然来的不是曹操本人,可也是曹操的亲戚。
卢大根婆娘堆着一脸笑走上了台阶:“谦之哇,你从县学回来了?你娘在屋里没?”
“在呢,在呢。”宁谦之有些慌乱,侧了身子让卢大根婆娘跨进了屋子,望着她圆滚滚的背影,心里忐忑不安,秀珍她嫂子来自家作甚?
“宁家婶子,怎么了?身子有哪里不舒服么?”卢大根婆娘走到了屋子里头,见着宁谦之寡母坐在床上,脸色蜡黄,装出一副惊讶模样来:“可是感了风寒?”
“可不是?”宁谦之寡母伸手揉了揉额角:“身子冷,这地方疼得厉害。”“宁家婶子,你可要注意歇息哇,现在天气凉了,少不得会有寒气,多添件衣裳。”卢大根婆娘一屁股坐了下来,竹靠椅被她那沉重的身子压得咯吱作响,她朝床边靠拢了
些,脸上挤出的笑容将她的一双眼睛都快挤没了:“宁家婶子,我想问你一件事情,要是哪些地方得罪了,你可别往心里去。”
“你……”宁谦之寡母抬眼看了看卢大根婆娘,只觉得她笑容实在有些假,可人家巴巴结结的找上门来,自己咋就能把她赶出去?她点了点头:“你说吧。”
“谦之的亲事说好了吗?”
宁谦之的寡母瞬间觉得卢大根婆娘的笑容实在是太难看了。
她抿紧了嘴巴,唇边两道深沟般的皱纹更深了几分。“怎么了?婶子,我没有恶意,纯粹是想给谦之来做个大媒来着。”卢大根婆娘笑着朝前边凑了过去,眼睛里全是满满的算计:“若是谦之还没寻到合适的,我这里倒是有个
人,两人配得上,谦之肯定也不会有意见。”
“真的?”宁谦之寡母眼睛一亮:“你娘家有合适的姑娘么?跟你说,我们家谦之可是会有大富贵的,哪个姑娘嫁了他就不用愁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保准是做夫人的命!”
宁谦之站在门口,听到屋子里两人提及自己的亲事,眉毛抬了抬,心跳得有些快。“哎呀呀,我说的这个,跟谦之可实在太配了!不是我娘家的姑娘,是我婆家的人哪!”卢大根婆娘两只肥胖似猪蹄的手一拍,哎呀哎呀的大呼小叫了起来:“我那小姑子卢
秀珍不是和谦之刚刚好是天生一对么?”
“啥?”宁谦之寡母眼睛鼓鼓:“卢秀珍?”
“可不是?”卢大根婆娘转头看了看站在那边听得聚精会神的宁谦之:“谦之哇,你说句实话,你到底想不想要跟我们家秀珍成亲嘛?”
“秀珍?”宁谦之的心砰砰的乱跳了两下,白净的脸孔上渐渐的浮现出一丝红晕。
“婶子,你瞧瞧,瞧瞧。”卢大根婆娘得意的笑了起来:“谦之心里头不还是挂记着我们家秀珍么!”“你说的啥话?什么叫你小姑子和我们家谦之合适?她能配得上我们家谦之?她都是成过亲的妇人,还是个克夫的寡妇,我们家谦之可是还没娶妻的后生,能合适?你是想
要存心来气死我不成?”宁谦之寡母的脸拉得老长,一张口,几点唾沫星子溅到了卢大根婆娘的脸上:“我呸,你这个晦气东西!”卢大根猝不及防,脸上被喷到了星星点点,她手撑着床站了起来,一双腿朝后边挪了一步,伸手擦了擦脸,两颊通红:“婶子,我是好意过来与你说说这事儿,你倒来了个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说实在话,你们家这个儿子有哪一点占强的?又不能种地,又不能挣钱!我们家秀珍虽说是守了个望门寡,可跟她有啥关系哩?她这身子还
是清清白白的,而且她比你那扶不上墙的儿子能干了不只是一点两点!我不过是看着他们俩人彼此有情,故此才过来撮合的,要不是我才懒得过来说合哩!”听着卢大根婆娘将自己的宝贝儿子贬得一无是处,宁谦之寡母气得全身直哆嗦,靠着床坐着,手揪着衣裳前襟,一个劲的在抖,卢大根婆娘瞧着她那样子,生怕她一口
气接不上来,赶紧扶着墙偷偷的溜走了。
本来以为这事情没戏了,可没想到过了两日,宁谦之寡母竟然自己又找上门来。
“大根媳妇,我寻思了好几日,你那日说的话还是挺有道理的,他们两人本来就情投意合,我们不该阻拦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