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雨农来到大堂的时候,秦逍终于松了口气。
顾白衣对兵部的图谋洞若观火,最担心的就是兵部会对韩雨农下毒手。
秦逍也知道韩雨农被兵部扣押,身处险境,虽然得到顾白衣的指点,利用刑部来找韩雨农,却无法确定韩雨农是否还活着,此刻见到韩雨农毫无伤,自然是心中欢喜。
韩雨农见到秦逍,又扫了一眼其他人,看到朱东山一身黑袍,那位都官郎郑通也是一身刑部官吏的穿着,他精明得很,立刻明白其中蹊跷,向秦逍微一点头,知道在这种场合,不宜表露自己的情绪,先是向范文正拱拱手,随即又向朱东山拱手行礼。
“这位是刑部侍郎朱大人。”跟在韩雨农身边的窦蚡介绍道:“秦逍以为你失踪,去刑部报了官,朱大人是来打听你的下落,不知道你一直在兵部写折子。”
朱东山含笑道:“韩雨农,秦逍一直担心你,所以找了刑部。你既然无事,那就是皆大欢喜了。刑部立案了,要结案,需要你去刑部按个手印,片刻之事,你跟我们走吧。”站起身来,向范文正拱手道:“部堂,下官就先告辞了。”
“朱大人要走无妨,不过韩雨农暂时还不能离开。”范文正淡淡道:“折子还没有写好,暂时不宜过去。既然你们知道韩雨农在这里,过去按手印也只是个手续,不用急在一时。等这边的事情办完,韩雨农再去刑部结案。”
朱东山依然笑道:“部堂,案子办好,即刻结案,这是刑部的规矩。如果诸多案件已经完结,却不能按手续结案,那就是未接之案,你拖一天,他拖三天,刑部便要挤压无数案子,卢部堂最不喜欢的就是如此。范部堂就通融一下,让韩雨农先过去一趟。”
范文正自然清楚,韩雨农一旦走进刑部的大门,再想让他回来,那就不是容易的事情。
他最担心的就是刑部利用韩雨农给自己罗织罪名,虽然窦蚡说服韩雨农,但谁又能保证韩雨农去了刑部不会翻供,若是作证被刑部扣押,甚至说出一些更要紧的话来,自己可就真的要被刑部缠上。
历来被卢俊忠缠上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有好结果。
“刑部有规矩,兵部也有规矩。”范文正并不退让:“兵部的规矩,军情大事没有写成折子之前,谁都不得离开。朱大人,关乎兵事,你回去和卢部堂说一声,这件事情,咱们互相通融。”
“刑部既然办了这案子,就要有始有终。”朱东山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声音也冷淡下来:“韩雨农是这起失踪案的当事者,没有结案之前,刑部有权侦讯,问清楚失踪的过程。”看着范文正,一字一句道:“这是大唐律法!”
窦蚡已经笑道:“朱大人,不必伤了咱们的和气。韩雨农知道刑部办案,必然要询问过程,所以写好了折子,陈述了这次事情的经过,有了这道折子,朱大人可以向卢部堂交差,韩雨农前往刑部按印,也可以通融两天。”
韩雨农也不说话,从怀中取出了一道书函,上前去,双手呈给了朱东山。
范文正见状,有
些意外,微皱眉头,看向窦蚡,窦蚡却也已经看过来,向范文正微微颔,那意思是让范文正不必担心,范文正这才微微宽心。
朱东山也有些诧异,接过折子,打开来扫了几眼,脸上顿时堆笑道:“原来如此,部堂,既然有了这道折子,下官就可以交差了。”将折子收入怀中,向范文正拱了拱手,道:“下官先告退。”向秦逍使了个眼色,示意跟着一起走。
秦逍看向韩雨农,见韩雨农再次向自己点点头,明显是让自己不要担心,秦逍也是点了一下头,起身跟着朱东山一起离开。
等朱东山带人离去,范文正才冷笑道:“想在兵部耀武扬威,他还没有那份火候。”起身来,露出笑容,向韩雨农道:“雨农,之前的事情,咱们都当没生。这样,你再写一道折子,将你所知的西陵叛乱状况如实写来,写好之后,老夫立刻呈送上去。”
“雨农,有部堂大人做主,到时候兵部会接力奏请圣人兵平乱。”窦蚡在旁也笑道:“我们可以保证,朝廷会以最快的速度出兵,绝不会让叛军在西陵成气候。还有,黑羽将军在西陵战死,我们心里都很悲痛,他的遗体还在西陵,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们都会接回将军的遗体。”
范文正也是和颜悦色道:“窦侍郎所言,正是老夫的意思。雨农,先吃点东西,然后今天将折子写出来,军情急迫,不能再拖延了。”
他说到“吃点东西”的时候,韩雨农眼角微跳,却不动声色,拱了拱手。
窦蚡这才带着韩雨农退下。
范文正应付了刑部的人,松了口气。
他昨夜没有睡好,此时有些倦意,回到书房,靠在椅子上小憩片刻,迷迷糊糊之中,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又听到叱喝之声,皱起眉头,大声道:“何人在外喧哗?”
却有两名官员匆匆进了书房,慌张道:“部堂,刑部.....刑部的人冲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