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天际,刚露出一点亮色,荣亲王府的人都沉浸睡梦中,突然,傅书言睡梦中被惊醒,王府里一阵骚动,杂乱的脚步声,奔跑声,高璟翻身跃起,抽出床头的宝剑,傅书言本能摸出褥子底下的短刀,一骨碌爬起,跳下地。
高璟提剑往外走,回头对傅书言道:“你留在屋里,别出去。”
傅书言听见高璟喊:“来人,叫侍卫进来,保护世子妃。”
傅书言在屋里不能出去,担心高璟,趴在窗户上朝外望,如缡盯着窗外院门口,她跟傅书言一样紧张,两个女人同样担心一个男人。
天色已蒙蒙亮,王府嘈杂的人声渐渐归于平静。
傅书言看见高璟提着剑走进院子,才放下心,迎出去,急忙问;“出什么事了?”
高璟不答,面色沉重,两人进屋,傅书言示意屋里人出去,如缡深深地看了高璟一眼,退了出去。
傅书言接过他手里的剑,归鞘,高璟坐在炕沿边,表情严肃,声音很低,“高敏逃走了。”
傅书言‘哦’了声,高璟看着她,问;“你不觉得意外?”
“老老实实等着和亲,不是敏妹妹的个性,王妃也舍不得女儿远嫁番邦。”
“此事公公如何处置了?”傅书言跟荣亲王高睿见面的机会极少,荣亲王高睿似乎让人看不透。
“父亲亲自带人追去了。”
罗氏母女的自私在这件事上完全表现出来,高敏跑了,荣亲王陷入抗旨不尊的罪名,皇帝震怒,荣亲王府跟着遭殃。
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高璟和傅书言过上院,给罗氏请安,高衍和高琮都在罗氏屋里,罗氏明显心神不宁。
高琮埋怨道;“母亲怎么能帮敏妹妹逃走,圣旨已下,敏妹妹一跑,王府拿什么交差?”
高洐道:“母亲,大月宛国特使后日启程回国,敏妹妹逃走,朝廷现换人都来不及,这不是令皇帝做蜡。”
“我求你父亲拒婚,你父亲不答应,如果当时就拒婚,换别的人去还来得及。”罗氏强辩道。
“朝廷的事,是你说换就换的?你个不知轻重的大胆的女人。”荣亲王高睿黑着脸走了进来。
罗氏看丈夫脸色,吓得不敢出声,荣亲王高睿拧着眉头,对罗氏道:“说,敏儿去了哪里?”
罗氏看眼丈夫,胆怯地蚊细声道;“妾身不知道。”
罗氏跟女儿高敏头几日计划好,在上路的前二日,荣亲王疏于防范逃走,昨晚没关城门前,高敏乔装带着贴身丫鬟和小厮逃出城,房中的人今早才报,罗氏估计女儿高敏已逃远,果然,早起开城门,荣亲王高睿带人追没追上。
荣亲王高睿逼近罗氏,阴蛰地盯着罗氏,“说,敏儿藏身何处?不想说是吗?”
荣亲王高睿对身旁的丫鬟道:“拿纸笔来,休书一封,你立刻离开王府。”
罗氏如五雷轰顶,‘咕咚’跪在荣亲王脚下,扯着荣亲王的袍角,哭泣哀求,“王爷不能休了妾身,求王爷念在夫妻情分,念在妾身为王爷生下洐儿和琮儿的份上,………”
荣亲王厉声打断她,“今日你若不说出敏儿的藏身之处,洐儿和琮儿跟你一起离开王府。”
罗氏顿时脸色煞白,瘫倒在地。
傅书言看向高珩和高琮,不管荣亲王高睿说出此话是否出自真心,然当着两个儿子的面,说出驱逐生母,且连带驱赶两个亲生儿子的话,荣亲王的狠绝不是一般,荣亲王连两个亲生儿子的感受都不顾及,心里到底能在乎两个儿子多少。
高洐面色冷淡,看不出表情变化,高棕眼底一闪而过阴冷,傅书言终于知道荣亲王高睿对罗氏,对罗氏生的两个儿子的态度,傅书言想高珩和高琮心里一定也清楚这一点,高睿只对嫡妻生的嫡长子高璟倚重,傅书言明白了罗氏不敢动高璟的原因,她甚至猜想,荣亲王高睿寡情,当年可曾真爱过高璟的生母。
荣亲王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传来,“我再问你一次,敏儿藏在哪里?”
罗氏绝望地说出高敏藏身的地点,她爱女儿,可不能因为保全女儿,牺牲两个儿子,荣亲王抓住她致命的弱点,逼着她牺牲女儿高敏,这对罗氏来说,这种选择是必然的。
高敏一个闺阁小姐,罗氏不敢让她一个人孤身在外,安排高敏投奔其舅父,也就是罗氏的兄长,参将罗勇,驻守京西魏池。
荣亲王丢下罗氏,亲自去抓高敏。
高璟和傅书言从罗氏上房出来,傅书言默默无语,高璟伸过手,抓住她的小手,握在掌心,傅书言的小手冰冷,高璟的心往下沉了沉,“怎么了?”
傅书言仰脸看着他,高璟刚毅的面部线条,像极了荣亲王高睿,高璟跟父亲荣亲王高睿神似,高珩和高琮更像罗氏一些,跟父亲荣亲王像的地方少。高璟的个性应该比他两个弟弟更像父亲荣亲王。
“你不会像公公吧?”傅书言说出的话,听上去那么没有底气。
高璟狠狠地攥了下她柔软的小手,“我跟你成婚这么久,你还不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有心吗?
说句实话,就恼了,傅书言卖力地讨好,“其实公公也很好,对晚辈慈祥,从我进门起公公对我爱护有加,夫君你对言儿是嘴硬心软,夫君即便是对别人狠绝,对言儿狠不下心。”人家爹你不能当人家面说不好,这厮其实挺好哄的,几句好话,气就消了。
果然,高璟攥着她的手温柔许多,看一眼朝他媚笑,刻意谄媚的嘴脸,奇怪自己对她气不起来。
傅书言瞧着他的脸不像生气的样子,又往他身边靠了靠,她心里最阴暗的都瞒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