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丫头,是来看你二姐姐?”傅老太太笑眯眯的,“你大伯母没了,明华跟大孙媳妇又分了,大房现在没个当家主母,你二姐的婚事多亏她两个婶娘操心。”
大伯父傅瑞不到四十岁,还不算老,立意不续弦,老太太不好勉强儿子,好在小妾侍红服侍尽心,样样周全,就是外面有大事上没有主事的人。
“孙女给祖母调配一副药。”傅老太太年岁大了,常感到心悸气短,夜里失眠多梦,傅书言拿出一盒蜜丸药,说:“药里的成分主要是党参、黄芪、茯苓、当归,补气养血。”
“还是我七丫头惦记我,没白疼。”傅老太太不清楚孙女的医术,以为是委宫里的御医调配的,命贴身丫鬟接过药,傅书言嘱咐吃法。
“七丫头,你去看看你母亲吧!你姐姐要离京,这几日你母亲正愁,舍不得。”
傅书言去母亲屋里时,杜氏跟儿媳正做针线,吕嫱抬头看见傅书言进门,放下手里的活计,“七妹妹,你怎么回来了?”
杜氏手里的活计没停,“总往娘家跑,公婆和姑爷没意见?”傅书言贴着杜氏身旁坐下,“我跟婆母说了,您姑爷随便我怎么样,他都不约束我。”
“姑爷嘴上不说,心里能愿意?你别到处跑,看看就回去。”杜氏想女儿,当母亲还是为女儿着想。
傅书言拿起炕上一件小衣裳,“给我姐的孩子做的?”杜氏拿银针搔搔头,“翅膀硬了,一个个都飞了,你姐要走,我多做几件衣裳给外孙,以后路途遥远,也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回外家一趟。”傅书言怕母亲难过,凑过去,“不是还有我。”
杜氏放下针线,朝女儿身上打量,“可真的,我还想问你,你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想不想吃酸的或辣的?”杜氏一辈子自己没生儿子,知道其中苦楚,现在大女儿一胎产子,杜氏终于可以放心,注意力转移到小女儿身上,傅书言成婚后,一直忙药铺的事,没想过这个问题,怕母亲总盯着这件事,跟杜氏撒娇,“母亲,压力太大,不容易怀孕。”
杜氏收回目光,挑了一针,“我这不是担心,你要是像你姐,第一胎生男,在婆家站稳脚跟。”
吕嫱听说,低下头,看一眼自己的肚子,傅书言细心地注意到,忙岔开话题,“我二姐姐的嫁妆置办得怎么样了?”
“方姑爷幼年失牯,家道贫寒,科举入仕,外放几年,为官清正廉洁,京城宅院窄小,老太太说了,咱们傅家陪嫁一所宅子,你二伯父正张罗买宅子,一时没有合适的。”
傅书言前世得遇刚正不阿的清官方慵,为她报了仇,今生高昀又承他庇护,直言进谏,保全性命,傅书言正愁没机会报答,没想到方慵娶她二姐,道:“母亲,我出嫁时,您陪嫁的那处宅院一直空着,不然送我二姐做嫁妆如何?”
杜氏不是小气之人,送所宅子,琢磨礼太重了,嫁妆是女儿未来生活的保证,道:“你送你二姐,你京城里只有这一处宅子,如果有两处宅子,送出一处倒也使得。”女儿的嫁妆丰厚,婆家高看一眼,如果有变故,比如夫家潦倒,女人的嫁妆可傍身。
傅书言说服母亲,“你女儿嫁的是皇室,一处宅子算什么?”
杜氏想想也是,姑爷是荣亲王府世子,皇家堆金积玉,一处宅院算不得什么,杜氏也就不拦着了,“你的嫁妆,你自己拿主意。”
杜氏催促她早点回婆家,不留她吃晚膳,傅书言去二姐傅书毓房中,傅书毓带着两个丫鬟翻箱倒柜的,跟她也不客气,“言妹妹,你自己找地方坐。”
傅书言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房契,往傅书毓手里一塞,“随份子。”
傅书毓看眼她塞在手里的东西,不禁动容,又塞回她手里,“礼太重了,没这个道理,你把常用的东西送我两样,做个念想。”
傅书言啪地一声,又把地契拍在她手里,“最近生意了大财,小意思。”傅书毓看她得意的脸,“听八妹妹说你新开了间药铺,财大气粗的架势,了一笔横财?”
“以后送礼,这个算最小的。”一句话,傅书毓噗嗤笑了,“京城道路没有牛车,敢情牛都被你吹死了?”傅书言脱鞋上炕,“大象是我吹死的。”
傅书毓不是扭捏之人,推辞不过,收下,眼眶一红,“言妹妹,你说我母亲若还在多好,没能看见我出嫁,我母亲到死不能瞑目。”大伯母人有诸多缺点,对子女的爱是真的,傅书言想起大伯母可怜可悲,为子女操碎了心,人强争不过命,道:“大伯母天上有灵,保佑二姐姐得遇良缘。”
傅书毓一时又想起方慵,“我在方府时,方大哥乃正人君子,以礼相待,我二人相处久了,产生兄妹情分,如果不是方大哥求娶我,我没有信心嫁给任何人,我恢复记忆后,打算一辈子孤独终老。”如果二姐当时没有失忆,被方慵救下后,清楚记得所受的侮辱,以她刚烈的性格,必然选择一死,失忆成全了她,成全了一对美满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