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发如丝,凌乱垂下。
双眸微闭,颊边犹有泪痕。
这温婉而娟秀的女子,似乎有千般凄苦、万般无奈,就这么悲伤而又安心的靠在一个男人的肩头。
梅秀郡守备将军胡子义,刚刚从紧急搬运守城物资的城头回来,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副景象:阑窗之外,金风细细,枯叶飘零,妆台之上,眉笔横陈、锦帕犹湿,沾染的也不知是泪水,还是别的什么水,一片暧昧风光。
——这女子,弯而细的双眉、削瘦而挺拔的鼻梁、柔美而略薄的双唇,不是他结发十三年的老婆,又是何人!
只是胡子义和妻子结婚十三年,却还从来没有过让老婆趴在肩头垂泪的时候,也从未见过自己的妻子,露出这么一副娇柔无力,脸se苍白的模样!
胡子义愣住!
然后有一股怒气,猛然冲上了顶门!
他乃是多年的练气圆满高手,十六岁就入军斩杀了自己平生第一颗头颅;十八岁因军功任五十人队正,次年就以麾下五十兵丁,杀入虎金山,剿灭金山盗上下二百余人,匪首独眼孤狼于秦寒,被他连斩二十七剑,最后身首两处。
胡子义今年三十八岁,却还照样血气方刚,杀伐果断!
“好一对贱人!”
胡子义一怒拔剑!
“呛啷!”
剑身光华流转,一碧如洗,长三尺四寸,重十一斤八两,乃是战阵专用的好剑。
胡子义拔剑当胸——斩!
他要一剑,将这一对狗男女,象当年斩杀独眼孤狼于秦寒一样,将两人斩为四段!
“噗噜噜……”
那背身而立的男人肩头,忽然飞起了一道黑影,猛地飞向了胡子义。
那黑影翻滚着,旋转着,映着窗外照进的一抹夕阳,露出了一双弯而细的双眉、露出了削瘦而挺拔的鼻梁、露出了柔美而略薄的双唇……这黑影,赫然就是他妻子的头颅!
但胡子义的一剑,却已经斩了出去,剑上蕴藏了胡子义怒气勃发之下的内力,一发而不可收拾。
“荻儿!”
夕阳一照,胡子义就已经知道,原来,他的妻子并没有和人偷情,趴在那人肩头的,是他这深爱的女子被人斩下的头颅!
但他的剑,却早已本能地斩了出去,一剑!就斩开了弯而细的双眉、斩开了削瘦而挺拔的鼻梁、斩开了柔美而略薄的双唇……将他妻子的头颅从上而下,斩为两段!
“噗!”
没有鲜血——因为血水早已流尽,所以只有脑浆……一剑斩出,头分两半,带着中间那一层相连的头皮,砰然撞上了墙壁。棕黄的板壁上,顿时就糊上了一滩飞溅的、红红白白的颜se。然后嘭地反弹到那一张梳妆台上。
“骨碌碌……”
裂成两半的头颅继续翻滚,中间的头皮终于完完全全地裂了开来,“噗”地掉落于地,滚了两滚,其中的半面头颅“喀嚓”一声,裂了开来,一只紧闭的眼睛突然张开,无声无息的看着胡子义,眼眶中,甚至还流出了一滴血泪……
桌上那一只横陈的眉笔托的一跳,无力而无奈地滚动着,落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是我的妻子……”
胡子义的心中,发出了凄厉的嚎叫!
“她与我结发十三年,为我生了孩子,在家中一力cao持,从没半分怨言……”
这一刻,无尽的恨意涌上了这个健壮男人的心头——
“她与我结发十三年,从来信我爱我,从无埋怨半分。我却为什么不肯相信她?反而一见生疑,立刻要杀之而后快,还斩开了她的头颅?”
胡子义的脑中一片空白,完全顾不得大敌当前,整个人都愣在了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