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翘起大拇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子道:“我便坐在这里,你若是想确认首级的身份,大可以从外面找个降兵来问一问!”
这军帐之中,本来只有孟云鹤一人端坐,旁人俱是侍立在侧,并未坐下。如今陈绍庭这么一坐,在旁人看来,俨然是把自己摆在了和一军主将平级的位置上。这下子,连孟云鹤也有些不喜,那壮硕的将军更是勃然大怒,大步上前,忿声道:“好你个轻狂少年,这帐中也有你的座位嘛?”
陈绍庭暗道:“妈的,你若要赖账,就明说好了,我自然拍拍屁股就走,老子若不是想你们早些打到梁化郡去,还懒得上你这儿来呢……”正要开口还嘴,上面孟云鹤已然开口:“好了,如今军中降兵无数,谁会拿个假头颅来糊弄于你?牛健勇!你莫要胡说!”
他到底是一军之将,见场面已经有些象意气之争,这却非是他的本意,因此立刻阻止了这位郎将,让他退下。
这牛健勇兀自不服,虽然退了回去,口中却喃喃道:“就算脑袋是真的,也巴不定是这小子拣了别人的便宜,胡子义是多年的六阶好手,你这么一个少年也能杀了,嘿嘿,这不是笑话是什么?”
只是如今见帐里的几位越说越出格,陈绍庭两辈子的经历,又本是jing明之极的人儿,又如何看不出上面的孟云鹤在暗中默许,暗道你既然要赖账,那我也不需再给你什么面子,顿时眼睛一眯,斜斜地看着那牛健勇道:“嘿嘿?我杀不杀得了胡子义,也不是靠你这一张嘴皮子就能说的……”
伸手拍了拍身后的兵器架,双眼一挑道:“这是要靠刀刃来说话的!”
此言一出,等若是说那牛健勇只不过是个耍嘴皮子的小人,不敢在战场上拿刀剑说话,已经和撕破了脸皮没什么两样。那牛健勇闻言大怒,猛然跳起,大叫道:“好小子,竟敢如此辱我!”
拔剑在手,往堂上躬身道:“孟帅!在下征战多年,全身被创十一处,从未怕死过,今ri此人辱我,请孟帅容我和他决一生死之战!”
神态愤懑不堪,却全然忘了方才自己怀疑陈绍庭能不能杀得了胡子义,早已先辱人在先。
只是天底下,哪里有到处都能说得上理的事儿,军营之中,更是袍泽一心,从来不问对错,只看亲近与否。旁边那四位将军也一齐躬身请道:“我等也yu和这少年决死!请孟帅恩准。”
孟云鹤见陈绍庭辱及手下爱将,心中也几位愠怒,yin沉着脸道:“牛将军,你每战争先,从无后退之时,英勇与否,岂是一个外人能猜测的?只是他毕竟是送来了胡子义的首级,因此决死却是不必了,也免得别人说我们量窄,你们就去外面空旷处分个高下吧……”言谈之中,显是已先当陈绍庭已经输了。
陈绍庭冷冷看着孟云鹤道:“孟将军,这首级不需验了嘛?”
这一句话,其实有让孟云鹤先将那三百贯赏格交割了的意思,但此时孟云鹤心中对陈绍庭即为不忿,哪里还愿意给他。为官之人,cao弄起小民来,从来是随意得很,因此顺着牛健勇的话头道:“牛将军所言也有道理,这胡子义的头颅虽然是你拿来的,但到底是谁人所杀,却还要经我等查实了方可。”
“即如此,这头颅我就先行带回,待你们查明了,再来向我讨要罢了!”
陈绍庭立即起身,也不等孟云鹤同意,自顾自提了胡子义的那枚头颅,返身就走。哈哈大笑道:“牛将军既然勇猛非凡,那我们就去外面一分胜负,看看你说的是不是大话!”
这几人走出帐外,旁边的亲军听说要比武,立刻送上了宝剑。这一柄三尺长剑,重四斤六两,也是陈绍庭在胡子义家中顺手牵羊而来。只是刚才入帐,兵刃不能带入,因此才交给了外面的守卫保管。<秋战国极为类似,人人都极重视自我,对宗族、家国也极为看重。国家间又经常征战,每个国家或朝代战败,大半的国民,都会因为不愿被统治,或者不愿去统治的原因,沦落为没有公民权的野民。因此,几乎所有的国家,都分了国人和野民两个等级。所谓国人,自然就是居住于城邦,参与纳税的公民,而野民,则是被灭亡国家的前国民、罪人以及不愿受统治的蛮越人,平时只能四处流浪,或者在未开发的山林之中生活。
国家虽然也会注重对野民的吸纳,但总的来说,野民,依然是国家的敌人。所以两国联军一占领平石郡,郡内的八万野民蛮人,皆会箪食壶浆相迎,参军者甚至比打仗消耗的还要多。两江郡的野民甚至会自动起义,斩杀了郡守来迎接香洲蛮越人的统治。
如今孟云鹤攻陷了梅秀郡,也同样如此。许多野民蛮人听说联军在此扎营,蜂拥而来,争抢着要加入军队。此时军营之内,熙熙攘攘,拥挤非凡,单单这一片空地上,就摩肩擦踵,聚了将近一千之数。这等热闹景象,连陈绍庭这个前世见惯了人挤人、车挤车的家伙见了,也不由得有些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