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这一片空地,足足被圈出了十二三丈方圆,连原先军营中的旌旗,都在边角上露出了两杆,在秋风中猎猎作响。双方相距四丈有奇,牛健勇第一步走的和寻常人迈步行走,也没什么两样;但到了第二步,一脚就跨出了将近八尺去,速度就已和奔跑差不了多少;第三第四步,跨距倒也不过九尺光景,节奏却又不知快了多少,蹭蹭两步,身上露出的内袍“嘭”地一响,竟然被扑面的狂风激荡地轰然展开,如边上的旗帜一般拉得笔直!
双方转眼间就从四丈距离拉到了一丈之内,陈绍庭却兀自在那里摆着个sao包的架势,仿佛全没反应过来。边上许多梅秀郡的野民甚至“啊”的惊叫出身,几乎以为看到了陈绍庭身首两段的模样。
而这一刻,牛健勇猛然吐气开声!
“喝——”
挥剑一斩!
虽然说了不能要人xing命,牛健勇却早已存心废了眼前这个少年,这一斩风声凛烈,剑光自上而下,拉出了一道匹练一般的光芒。直取陈绍庭的右肩,要的,就是将他连肩带背,斩下半个。让这小子这辈子,都只能做个苟延残喘的废人!
“嘤——”
在牛健勇声若雷霆的大喝中,在他战剑铺天盖地的凛烈风中,忽然响起了一声尖锐剑鸣。这一声响极细,细到几乎微不可闻,却又极锐,锐利到如当空抛起了一根钢丝,明晰到了极点。
在场所有的人,都知道,有一个地方,响起了这什么声响也遮盖不住的——长剑一鸣!
而场中绝大部分的人,却都不知道,这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待定神看时,就发现陈绍庭不知不觉间向前走了半步,似乎走得轻松洽意之极,连衣服上原先的皱褶,都没有动过一点——唯一的不同,就是他胸前扳成弓形的长剑,变成了右手掣剑,前面剑身颤抖,兀自在发着“嗡嗡”地轻吟……
就在方才,陈绍庭已经一剑弹出,在牛健勇发力之际,“噗”地击裂了他的右手腕。这一击,利用了剑身弯曲如弓的弹力,是何等之快捷。在场这么多人,都只听到剑声一响,然后,这少年就好整以暇地往前走了半步。
“轰!”
烟尘斗乱,整块场地砰然一震,如擂鼓一般跳动了一下,然后一股气浪呼地排开。人们就在地上看到了一柄剑!
一柄长三尺七寸,重十二斤六两的战剑!
牛健勇脸庞涨得通红,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容恬淡的陈绍庭。他的左手紧紧地捧着右腕,手上却已经没有了剑,那一柄战剑,已然一剑劈空,直接贯入地下一尺有余。
他练的,乃是战阵杀人的重剑剑法。如今被陈绍庭利用了轻剑弯曲的弹力,快如闪电地击裂了自己的手腕,又如何肯心服口服。只是他如今手腕骨裂,这一柄十多斤重的战剑,已是连拔都拔不出来,又如何来和陈绍庭再次拼命。也只能站在那里,将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了。
这一刻,在周围的人看来,牛健勇是败得莫名其妙,陈绍庭也是胜得莫名其妙。所有的人都是张口结舌,一片寂静,连咳嗽一声都没有,场中只有众人此起彼伏的呼吸之声。
赢了就是赢了,陈绍庭才不管人家有什么想法,笑嘻嘻地抱剑一礼,对牛健勇道:“牛将军,承让!承让!”
“你……你!”
牛健勇左手还抱着右腕,两只手都抬了起来,戟指陈绍庭,一张脸已然红到发紫,气愤到了极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旁边孟云鹤的脸se却是沉了下来,心中暗道:“怎么的,这少年的临阵经验好似极为丰富啊?”
世上的武者,虽然有境界之分,但并不是说境界高了就一定强上一筹。象牛健勇体重一百七十多斤,他本身又是极擅力量的战阵锋将,因此两膀足有五百来斤的力气;而陈绍庭体重不到一百一十斤,身体都还在发育中,充其量也不过三百余斤力气,唯一的强处就是反应速度快过对方而已。两人若在战阵或狭窄处相遇,一个照面这个少年便要被牛健勇辗为肉泥。
此刻陈绍庭竟然就抓住了自己这唯一的优点,生生以速度击败了牛健勇,孟云鹤心中凛然之下,立时就捏了左手五指,暗中做了一个手势。
边上一人见了孟云鹤的手势,突然嘿嘿一笑,高声道:“那少年!牛将军只是胄甲在身,行动不便,被你占了身形轻捷的便宜而已,待我来会一会你!”
说罢哗啦一响,将全身的盔甲卸下,露出了里面还沾染了战场杀敌的血迹的白se内褂。又从边上接过了一柄四五斤重的长剑,托的一声,跳下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