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那么久,思想的最深处在哪里?最高处在哪里?最广处又在哪里?”
这次,对于格桑的问题,嘉斡上师思索了好一阵,才慢慢回答:“我的根扎到哪里,思想的末梢就能到哪里。比如在六十年之前,我次到达冻土层,思想无法穿透它,受挫不前。我熟读梵文经卷中的《地火?金翅大鹏鸟吞蛇炼化升天卷》十万遍,用经卷中的‘无光之火’烧尽冻土层,决绝前进。现在,我的思想末梢在一片虚空之中,似是九幽之下,暗昧而沉潜;又似是九天之上,忽忽悠悠,空落落的,极不自在。”
这段话很难理解,传入林轩耳朵后,不由得让他停下动作,细思“无光之火”的意义。
所谓“无光之火”即道家密宗所说的“三昧真火”,即:心者君火,亦称神火,其名曰上昧;肾者臣火,亦称精火,其名曰中昧;脐下气海,亦称民火,其名曰下昧。这三种火,又称“木中火、石中火、空中火”,合在一起,意念加重,注视不离,叫做武火;意念轻松,似有似无,叫做文火。
人类任何一种宗教或修养,到了至高境界,全都殊途同归,走向“天人合一”的终点。嘉斡上师虽然是藏传佛教中极高明的伏藏师,当他能够使用“无光之火”的时候,其实已经脱离了本派的异术范畴。
林轩能够理解嘉斡上师的境界,但却有自知之明,自己距离那种境界还差得很远。
“为什么会出现那种状况?难道这巨大的青藏高原、连绵的喜马拉雅山脉都是浮空的吗?以我看来,如果你的根深植向下,应该遇到各种坚实的障碍才是啊?”格桑问。
“我以为,我到达了‘地中天’。”过了一会儿,嘉斡上师才沉吟着回答。
“什么?”格桑的声音蓦地抬高。
嘉斡上师一字一句地重复:“地、中、天。”
格桑不再开口,胸口急促起伏,在小水洼边踱来踱去。
林轩知道,“地中天”的概念是由哲学家柏拉图先提出来的。他说,人类居住的地球是中空的球体,内部分为无数层次,居住着无数另外的种族。他们也是地球人,但却与地球表面的现代人绝不相同。他们有的是上几代的地球原住民,有的是其它星球迁徙来此的星际移民。他们看到的天空,就是我们脚下的大地,所有他们的天就叫“地中天”。
“就在下面,是吗?”格桑停步,向小水洼指着。
嘉斡上师点头:“没错。”
“水晶球里的幻影呢?反映的就是你体会到的那世界的样子?”格桑连问。
嘉斡上师的语气有些犹疑,似乎并不确定:“其实,我并不确定……大家看到的是不是同一种东西。二十年前,日喀则著名的藏药大师杰措平布到这里来看我,很谨慎地告诉我,他统计过一些奇怪的案例,至少有五十多个身体健康的藏胞服用了‘羊’的药草后产生了奇特的幻觉。有的人疯狂跳舞,有的人暴虐成性,有的人纵欲过度,有的人六亲不认……种种诡异之象,不可尽数,非常恐怖。当我给他展示水晶球时,他的表现,就像服用了那种有毒的药草一样,胡言乱语,不知所措。你们呢,又看到了什么?”
林轩见过杰措平布,那是一个慈祥善良的正派老人,毕生奔走于藏地治病救人,从来不求任何回报,而且以苦为乐,甘之如饴。
“我看到了喂,林医生,你看到了什么?”格桑欲言又止。
林轩本来不想参与两人的讨论,但一接触到格桑清亮的眼神,竟然无法拒绝:“我看到的是巨大的蒸汽机,以大江大河为水源,顶天立地,排出的水蒸气如同珠峰旗云一般。不过很奇怪的是,我始终看不到蒸汽机产生的动能都传输到哪里去了!”
最初格桑装作既聋且哑的时候,他就已经现对方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了,只是格桑将自己清丽的面庞掩盖在破旧的藏袍之下,刻意保持低调,不让别人现自己的美女身份。如今,去掉一切伪饰,格桑如一朵鲜花那样完全绽放,表现得落落大方,极为得体。
这种变化,令林轩越来越惊讶。
“我看到的也是如此,蒸汽机与真正的珠峰旗云有着莫大的关联。”格桑表示赞同。
“可是,那蒸汽机会藏在哪里呢?”林轩在心底默默问了一句,低下头,继续册子。
按照正常的逻辑,蒸汽机不断做功,一定会源源不断地输出动力,给其它机械提供动能。他从未听说过那么大规模的蒸汽机,对使用它动能的匹配机械也充满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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