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地说就是,我跟你之间的事。”田石松暧昧地把脸凑过来。
“如果你想要钱,请你说个数字。如果我能付就付,太多我也没有。”杜若见他迟迟不说条件,还以为他不好意思开口,便先入为主地说了出来。
“钱?当然钱是越多越好,不过呢,我家里倒也不缺钱……”田石松慢吞吞地说。
“那你想怎么样?”杜若以为他会开个天价出来,如果那样她只能再去找任西了。谁知他似乎不是为了钱,那是为了什么?她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个所以然。
“我想怎么样,难道杜小姐猜不出来吗?”田石松的声音开始粘腻,他又向杜若凑近了些:“我想闻闻杜小姐今天抹了什么香水……”他说着便靠到了杜若身上。
“啊——”杜若大叫着跳起来,可是她却跳不开,因为田石松已经牢牢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别叫那么响,人家以为我们在干什么呢。”他色迷迷地看着她的脖颈。
“放开!不然我真的要喊了。”杜若又气又急,可又挣脱不了。
“喊就不必了,人家都看见的,你是自己走进来的,又不是被我胁迫来的。”田石松放开手,朝她挤了挤眼睛。杜若看见他的嘴脸,简直恶心得要吐。
“杜小姐得快点习惯我才是,不然该叫的时候不叫,不该叫的时候穷叫唤算怎么回事儿?”田石松干脆撕下伪装,露出了真面目。
“你……你……”杜若使劲儿把他推到一边,连包都忘记拿了,打开门冲了出去。
她走到车旁才发现钥匙在包里,包却还在酒店,她气得牙齿咯咯直响,眼泪也哗啦啦地流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这个男人想干什么?她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却听见那令人作呕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小心肝,包忘记拿了。”她猛一回头,差点碰到田石松那张冒着油汗的脸。她夺过包拿出钥匙开门坐了进去,却没想到田石松动作很快,早已跑到车的另一边,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座上,嘻皮笑脸地说:“把我也送回家吧,你看看你,那么好的菜都没吃一口,全浪费了,害得我还白花了几百块钱。”
杜若从包里拿出钱包,刚要打开就被田石松一把抢了过去:“好啦好啦。开车吧。”他说着竟把钱包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杜若简直快要疯了:“你要多少我给你,求你别再缠着我了,你说个价吧。”
“哦——你是要我为你开个价吗?等等,我来看看——”他肆无忌惮地把她全身打量一番,又诞着脸说:“我看你是无价,我不要钱,只想要你这个……妙人儿。”他说着又伸出手来摸她的脸,杜若赶紧往旁边一躲,头撞在窗上,咚地一声。
“好好好,我先不碰你,谈好了再说。”田石松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没什么好说的,你如果想要钱可以,其他什么也别想得到。”杜若坚决地说:“你别以为抓住了什么把柄,大不了你说出来啊,我不怕。既然我做了,我也没什么可怕的,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你就公布于众吧。”
“你……”田石松就怕她会这样,他眼睛一转,觉得自己逼得太紧,怕是反而要坏事,于是他干笑了一声:“嗬,有志气。好吧。今天就谈到这儿,我们以后再说。你回去好好想想,我也回去好好想想,是要你的钱呢,还是要你香喷喷的身子。”田石松虽然打算暂时放过杜若,可是他忍不住要调戏她两句。没等杜若发火,他打开车门,下了车。
杜若开着车在路上游荡,她找不到可以去的地方,有几次她甚至想干脆把车开进长江去算了,如果那个恶棍把这一切都公布出来,她还有什么颜面去见正则,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她把车往江边开去,眼泪串串地流下来,她问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她想起自己和任西第一次在一起时的情景,有一回,为了一点小摩擦婆婆跟她冷战了几乎一个月不讲话,而正则的态度又是那么模棱两可,含含糊糊,她一气之下接受了出差任务,她想出去散散心,在异乡的灯红酒绿里,她忘乎所以地放松自己,不,应该说是放纵自己,每天工作后都和任西一道逛街泡吧,终于在一次醉生梦死的欢场结束后,她倒在了任西的怀抱里,她想寻找一种久已没有了的激情,而任西则早已对她心驰神往,这一次出轨揭开了她婚外情的序幕。回来后她本想把这畸恋断掉,她并不想成为别人眼里的“坏女人”,可是在任西狂轰滥炸的追求里她慢慢沉醉了,她接受了这一段不伦的婚外感情,并任其发展,甚至当任西提出要在z市设立子公司,把她派去长驻的时候,她竟然允许自己心领神会地依计而行了。
这期间,她有没有过后悔的时候?其实有很多次,她都想辞了工作回到正则身边,重新开始他们的婚姻之旅。但面对任西的热情,她实在有些不忍,甚至出了姨妈那件事后,她仍没能及时回心转意,可是今天她得为过去的一切付出代价了。这就是报应吧,杜若开着车行驶在离江边越来越近的马路上。
她眼睛盯着前面的路,心情却如翻江倒海般混乱。这时她想起了妈妈,如果妈妈知道她心爱的女儿,竟然重蹈了她父亲的覆辙,做了一个负心人,她会怎样悲痛欲绝!杜若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她把车停在了路边,这里已经可以看见长江,江面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她是真的要把自己的身体投入到那灰色的江水里去吗?妈妈怎么办?背负着丈夫的背叛带来的痛苦,一个人把一双儿女拉扯大,到晚年,再让她接受女儿自杀的惨剧?杜若扑在方向盘上痛哭失声,她竟然连死的资格都失去了。
不知哭了多久,杜若抬起头来,她看见路上仍是车来车往,没有人注意到这路边有一个女人正在痛不欲生。如果她今天离去了,痛苦只留给了妈妈和正则,她没信心让婆婆为她掉眼泪,她会哭吗?她会为这个伤害了自己儿子的女人掉一滴泪吗?
她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