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坚?”正则和徐文滨几乎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在哪儿?”
“唉,看来不太好呢,他来医院,正好是我的病人。”穆兰皱着眉头说。
“怎么?他精神有问题了?怎么会,在我印象中,他不是那种容易激动的人哪,遇着什么事反应都比别人慢半拍,难道是受什么刺激了?”正则奇怪地问道。
“唉,说来话长,他离开你们学校的时候不是被调到局里去做处长的吗?那时候他多得意呀,谁知道刚去没多久,他太太就跟他闹离婚!”穆兰说。
“太奇怪了,既然高升了,为什么反倒要离婚了?”徐文滨大惑不解地问她。
“可不是吗,他不肯离婚,结果他太太把一切都告诉他了,唉,这世道,真是什么怪事都有啊。”穆兰一说三叹。
“发生什么怪事了?”杜若也瞪大了眼睛盯着她。
“他太太早就……嗯,红杏出墙了,说来可笑,他的工作调动就是靠了那个人的关系。”穆兰难以置信地叙述道。
“噢,作为补偿?靠,这男人……”徐文滨差点骂出来。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怎么到现在才受刺激?”正则问道。
“那个刺激对他打击太大了,他是进退两难,既不能再回学校去,在那可笑的处长位子上又如坐针毡,他本来是个慢性子,就这么气着拖着,几年下来,心里的闷气郁积着,最近出差的时候正好在飞机上遇着前太太跟现任老公出游,两个人不仅恩爱异常,还对他做出一副恩人的派头,偏偏座位紧靠着,他躲都躲不掉,那两个人轻狂得像刚结婚的年轻夫妻,你们说谁能受得了?”
“唉,他也太没气性了,要是我,才不理他们,处长位子?才不坐,大不了辞职好了,有什么了不起,离开了那对贱人还不活了?”徐文滨义愤填膺地说。
“喂,你说的什么话!”穆兰朝他直瞪眼睛。
“哦、哦,我说错了,该打该打,我怎么会遇着这种事呢……”徐文滨忙自己打嘴。
刚才听见穆兰说起梁坚的太太红杏出墙的时候,杜若就像被击中要害一样顿时哑口无言了,本来轻松愉快的晚上一下子变得漫长而沉闷。她闷着头喝咖啡,没有参与他们的评论。他们的话,在她听来,好似句句都是针对她,针对她所做的一切见不得人的丑事。
“那梁坚现在怎么样了呢?”正则接着问。
“可不是,光说废话了,主题倒忘记了,梁坚不会脑子出问题了吧?”徐文滨也着急地问道,原来梁坚跟他俩关系还是不错的,走的时候大家伙一齐热热闹闹地开了欢送会,梁坚离开学校后他们俩有时候还会回忆起以往在一起的快乐日子。可是,谁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
“有点问题,不过还不算太严重,他现在是怀疑一切,总觉得人人都要害他,唉!”穆兰摇摇头忧郁地说。“也可以理解,当年惊天动地的爱情到头来竟是如此悲惨的结局,这么大的变化能不让人沮丧吗,别说当事人了,就算我听了都心里不好受。”
“你的意思是还能治?那就好,唉……”正则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叹息声在杜若听来,却又是一份沉重。
“其实他这个毛病如果有家里人帮助治疗会更好,要不是他哥哥正好路过来看他,他的病真难说,是他哥哥先注意到问题的严重性的,几年没见他发觉弟弟连性格都变了,问他现任太太,那女人根本就不关心他,说他是天生的性格内向,没觉着他有什么不对。他哥哥是个急脾气,怕发展下去出大事,所以几乎是架着他去的医院,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他哥哥,别人让他来看精神科,他肯定又要怀疑有人要加害他,他现在连太太都不信,你们猜他怎么说?”穆兰说到这里停下来喝了口咖啡,又朝他们几个轮流看了一眼,这才惊讶地看出杜若的心不在焉,另外两位男士倒是完全被她的叙述吸引进去了,可是杜若目光迷离,像在想什么心事。
“杜若,你怎么啦?不舒服吗?”她奇怪地问她。
“啊,没,没有。我听着呢,只是心里挺难过的,毕竟那么熟悉的一个人。”杜若吓了一大跳,她没料到自己的失态被穆兰看出来了,忙着掩饰。
正则也看了妻子一眼,杜若朝他勉强地笑了笑。
“怎么说?你快说呀。”徐文滨急不可耐地问。
“你倒是让我喘口气呀。”穆兰怪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
“哎哟我的太太,现在是人命关天……好好好,我不说话,你说你说。”徐文滨见穆兰又要瞪眼睛,马上服软。
“他跟我说他怀疑他第二任太太也是那份‘补偿’里的一部分,也就是说,他太太为了跟他离婚,不仅给他安排了好工作,还给自己找好了替补,你们听听,他的思想负担重到什么地步?而且他既然连太太都不信,家里孩子还小,根本没办法依靠家人来帮助他!我请他哥哥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他也同意了,已经跟单位请好了假,唉,到底是血浓于水啊。还有,你们俩要是有空去看看他吧。”穆兰朝正则和徐文滨说道。
“没问题,事不宜迟,明天我们就去。”
一晚上杜若都没说什么,正则不知道她为什么闷闷不乐,回去的路上,正则开车,杜若坐在旁边,她打开车窗,夜风凉爽地吹了进来。
“不冷吗?小心感冒。”正则把窗子调高了些:“是不是真的身体不舒服?我看你一直都不说话,你看连穆兰都察觉到了。”正则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