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进宫前,他猛然念及一事,顿时如坐针毡。
他思忖片刻,唤过家将耳语了一番。
嘉靖皇帝一听有宝进献,忙宣严嵩觐见。
君臣礼毕,严嵩献上灰鼠道:“启禀万岁,莫看此物貌不惊人,实是书室之宝。子夜时分,它会双目生光,将书中蠹鱼虫儿引进肚内消灭。”
嘉靖一听顿觉无趣,面带不屑之色。
严嵩早已摸透了嘉靖的脾性,忙又道:“启禀万岁,此物还有一奇,那就是摸上去温婉如处子之手,而且夜半寝中,能散出馨香的处子之香,所以此物名曰温香软玉。”
果然,这么一说,嘉靖来了精神:“好,朕就收了这温香软玉,今夜与它同枕共眠。”
见嘉靖毫无起疑之色,严嵩松了口气。
可他刚回到家中,心又悬到了嗓子眼上。
家将向他报道:“老爷,不好了,蓝道人逃跑了。”
严嵩大怒:“我让你提了他的脑袋来见,你却空手而归,无用的废物!”
家将哆嗦着呈上一张纸:“在道人房间桌上,现了这个。”
严嵩接过一看,纸上是个“囚”字,旁边写的注脚:“此字前拆为国内一人;后拆乃是一人悬在中间,无依无靠,家财荡尽之相。愿太师好自为之。”
当夜,严嵩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道人知道嘉靖是那只白兔,怕他泄密,严嵩才想杀他灭口。
可是,他留下那张纸又是什么意思呢?
迷迷糊糊熬到天蒙蒙亮,突听到府门前一阵喧闹。
严嵩一激灵,莫非灰鼠将白兔骑死了,这是朝廷派人请自己去主持大局?
想到这,他一跃而起,喜滋滋刚出卧室,就见府中涌进一队甲兵。
带队的将领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严嵩辜负圣恩,意欲不轨,着军卫派兵抄革拿下。钦此!”
严嵩一翻白眼,瘫在了地上。
嘉靖免去严嵩一切职务,勒令他回乡反省。
两年后,他的儿子严世藩被斩,严嵩也被削职为民,所有家产被查抄。
这时,严嵩已是八十多岁的老人,无家可归,只好在祖坟旁搭了间茅屋,靠吃坟地里的供品为生。
尽管这样,他还深信堪舆之说。
他为自己寻了块墓地,正是道人所说的涌出灰鼠骑兔的油坊旧址。
他坚信自己死后若葬在这里,后世子孙必能东山再起官拜宰相。
可他叫人一挖,竟挖出两块墓碑,分别是他的高祖和曾祖的。
当地乡佬们告诉他,当年,严嵩的高祖乐善好施,造福一方;而他的曾祖却凶暴蛮横,为害乡里。
后来曾祖败光了家产,死后竟无葬身之地。
家人无奈,只好将他埋在高祖的坟下,形成了两人共用一坟的上下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