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泽恺出现的那瞬间,林盛夏的心从未像是现在这般的平静着,她想,若是换做以前,她恐怕还会慌张害怕,害怕这个男人会误会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可如今……
她削瘦姣美的身形宛如天鹅般的优雅尊贵的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见顾泽恺下了车,视线只是落在躺在地上如同破碎娃娃似的苏暖身上,朱唇抿了抿,没有说话。
“妈妈!”苏皓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猛地挣脱开保镖的牵制,向着台阶下用力的冲去,期间经过林盛夏时毫不犹豫的狠狠一撞,毕竟是小孩子,不过也只是让她后退了一步。
林盛夏感知到了年纪小小的苏浩轩心里的怨怒,可除了沉默之外,她却什么都没有做。
她只是用着平静无波的眼神,定定的落在那个已经走到苏暖面前蹲下的男人身上,他健硕伟岸的身形被深色的衬衫包裹住,脸部的线条处处透着锋锐,她眼睁睁的看着苏暖将沾满了血的手落在他的手腕处,那个素来喜爱干净的男人,就这样的任由她紧握着。
“救我,泽恺救我……救救我……好疼!”
苏暖的脸苍白而又透明,鲜血从她身体里面大股大股的涌出来,可除了快慰之外,她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能够凭着这个胎儿离间他们两夫妻,也不枉这个孩子来人世一遭!
苏皓轩快速的跑下台阶扑到苏暖的身旁,因着急促的动作呼吸略有些凝滞,小脸涨得通红通红,尽管苏暖对他不好,可在苏皓轩年幼的心灵内,妈妈永远都是妈妈!
“叔叔,救救我妈妈!求你救救她!”苏皓轩并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血从苏暖的身体里流淌出来,可见苏暖紧抓着顾泽恺的手,他便将顾泽恺当成了救命稻草般的,哇哇大哭了起来。
在这喧闹之中,林盛夏却只是以着再缓慢不过的动作慢悠悠的走下阶梯来,曼妙的身姿随着淡紫色裙摆的撩动不久便来到了几个人不远处。
或许在几人当中,唯有林盛夏最为冷静,她柔嫩的手臂肌肤上还留着一条长长的指甲刮过的痕迹,那是苏暖挥开自己手时所留下的。
她沉默的看着这一出好戏好演,其实就连苏皓轩的事情她都能够猜测到,又如何猜不出苏暖会借着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做出些小动作呢?更何况自己在挂断顾泽恺电话后,苏暖眼神蓦然闪过的精光是那么的明显。
“有什么好救的?她肚子里怀的不就是个野种么?”林盛夏听到自己冷淡至极的声音响起,她觉得那像是她的声音,却又不像是。
她怎么会,说出这般狠毒的话来?
顾泽恺神情冷的骇人,锋锐的脸部线条绷得紧紧的,看在林盛夏的眼中,却觉得熟悉异常。
这才是她认识的顾泽恺,那个不分青红皂白将她定罪的顾泽恺,林盛夏任由他看着自己。
led显示屏上依旧在转播着盛况空前的婚礼,白色头纱下姜橘生嘴角含笑幸福的挽着唐淮南的手臂,正朝着教堂一步步的走去,玫瑰花的香氛蔓延在空气里,四周流淌着幸福的味道。
“你这个坏女人!是你把我妈妈推下来的!我亲眼看到的!”苏皓轩将眼都哭的红肿起来,他只是将自己看到的‘事实’说了出来,却也不知道自己所见到的,也不过就是片面而已。
林盛夏幽幽的叹了口气,细瓷般的手指落在苏皓轩哭花了的小脸上,想要将他的眼泪拭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这样的动作,明明受了委屈的是自己,明明被冤枉的是自己,可躺在地上那人哭的梨花带泪,便将人的同情心勾了去。
所以世间万事,有时候你用眼睛所看到的并不是真的,带着偏见与有色的眼镜去观摩件事情,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偏差,林盛夏是吃过这样的亏的,自然也知道有多疼!
可她却只是告诉自己……
万箭穿心,习惯就好!
只听到啪的一声,苏皓轩狠狠的挥开了林盛夏的手,他似乎忘记了眼前这个女人曾经借着糖糖每日将便当带给他,他只记得她伤害了自己的妈妈,伤害到了自己最亲的人!
“滚!你这个坏女人!”
树叶被风吹得刷刷作响,酒店前面的宾客如何能够得知这栋建筑物的后面此时正在上演怎样的戏码。
“别……别怪盛夏姐,是我不好!”苏暖此时虚弱之极,似只剩下了出气,没有进气,脸色森森的惨白着,甚至还带着失血过多的青色。
顾泽恺此时却是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心里清楚有些话他可以回家在与顾太太问清楚,这五年来她是怎样的脾性自己是了解明白的,这件事不论谁对谁错一定是有她的理由,可现在实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苏暖全身是血的躺在这里,更何况她的肚子里还有孩子,这样一摔,命都要没了!
有力的手臂打横将苏暖抱起,滴滴的鲜血顺着她光洁的腿部皮肤流淌了下来,落在地上,溅起灰尘,又迷了谁的眼?
顾泽恺将苏暖抱起时,林盛夏只觉得眼前倏然一暗,他站起来的瞬间还沾染着苏暖的血腥味,实在难闻,令她胃部作呕,不知是嫌恶苏暖还是嫌恶这个男人。
在他快速转身就要离开的瞬间,林盛夏却是伸出纤细的手骨来紧紧的拽住他衬衫的袖口,深色的布料与她葱白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她的小腹微微有些胀痛着,不知是不是苏皓轩刚才那一撞的缘故。
林盛夏几度张合着唇瓣,却迟迟说不出什么话,可苏暖的血却是越流越多,很快原地停留的地方又有了一小滩的血迹。
“你也是这么想我的?”她终究说出这八个字,明知道苏暖有可能会设计自己她却还是冷然的面对,就连林盛夏自己都不知她等待的是否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可还不等顾泽恺说话,他怀中的苏暖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那染满鲜血的手指痛苦的紧扣在他的手臂内。
“泽恺,我疼……”苏暖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了,而她也成功的吸引回了顾泽恺的注意。
“回家等我。”最终,林盛夏等来的不过只有最简单的四个字。
而她沉默的望着顾泽恺渐行渐远的背影,滴滴的血沿着他离开的路线,溅开在地上。
那是……
苏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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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恺林夏形。林盛夏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她觉得好似已经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可抬起头来看着led显示屏的婚礼直播时,原来新人才不过刚刚走到教堂的门口。
“封锁这边的消息,绝对不能够影响到婚礼的进行!”林盛夏的嗓音清冷,却并没有忘记今日自己在这里的目的,她要确保橘生的婚礼能够顺利的完成,她不能够让五年前没有新郎的婚礼再次发生。
这是她的遗憾,绝对不能够变成橘生的遗憾!
保镖沉默的领了消息重新向着台阶处走去,却在快要进到后门的时候蓦然的发现有到暗影一直隐藏在酒店的宽大的白色罗马柱后面。
照射不到阳光的地方,就连男人的影子都是这样的阴郁,他背靠着罗马柱,俊逸的五官冷冽着,没有丝毫的温度。
似乎察觉到旁人的视线,元牧阳缓缓的转过头来看着保镖的脸。
那目光是刺骨的寒冷,冷的叫人心底发寒!
保镖收回自己的视线,径直的向着酒店的后门走去,主人们的私事跟他没有关系。
尽管保镖走了,林盛夏却依旧站在原处,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沉默的望着顾泽恺离开时的背影,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静美之级,眼睛里无悲无喜的。
她听到身后似乎传来了沉闷的脚步声,却没有回头。
林盛夏站在远处,只觉得浑身一阵阵的发着冷,小腹处闷闷的疼痛感异常清晰的穿透头皮,带来麻麻的感觉。
如果说最开始林盛夏单纯的只是想要站在这里安静一会儿,那么她现在便是有心无力。
就连手指都是冰凉冰凉的。
“你怎么了?”元牧阳的声音低醇的响起在她耳边,林盛夏沁水般的瞳眸落在他的脸上,或许她从未期盼过此时此刻有个人在自己的身边,尽管那个人是元牧阳!
元牧阳只觉得冰凉纤细的手指落在他的手腕处,这是林盛夏第一次这般的靠近自己,还不等他心里燃烧起喜悦的情绪,林盛夏接下来的话却令他周身僵硬在原处。
“送我去医院!我肚子好疼!”林盛夏深深的吸着气,却还是抵挡不住心底越发泛滥起的情绪。
顾泽恺,我不会等你,永远不会了!
没有人是会一辈子等着你的,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吧!
元牧阳伸手将林盛夏揽入到怀中,或许是因为太过于清晰的疼痛,林盛夏只是苍白着脸任由大颗大颗的冷汗从额顶滑落下来,削瘦的身形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元牧阳的身上,精致的脸庞渐渐的退了血色。
苏暖留下的血迹还溅落在地上,林盛夏看着看着,就像是笑了下,唇角微微的勾起,睫毛上似带着雾气。
隐隐绰绰的,让人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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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内。
经过医生的抢救,苏暖保住了一条命。
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顾泽恺背对着她伫立在宽大的落地玻璃窗处,此时距离之前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夕阳西沉,橘黄色的光芒笼罩着他高大的身材,光是看背影就足以感受到莫大的压力。
或许是听到苏暖的动静,顾泽恺缓缓的转过身来,深邃冷峻的眉眼没有任何的情绪,就连涔薄的唇瓣都抿的紧紧的,整个刚毅的轮廓在橘色夕阳的笼罩下,显得压抑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