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恺顺着学妹手中的动作望去,熟悉的英文原版经济学书籍被灵巧的手指给翻开,书卷的香味迎面扑来,像是翻开了许久未曾回忆起的往事,细细碎碎的。
“顾学长,还有这个……”学妹从厚实的书本中找出一张借阅卡,递到了顾泽恺的手里。
“全t大图书馆的藏书容量被两万四千本,而当年顾学长曾经借阅过其中的三千两百册,按照笔记簿上的登记编号,我们努力的找过,不过因为后期的翻修搬迁编号已经重新重合,所以到现在为止我们只找到了其中的八百零六本,本来我们想要等到百年校庆之前将所有的书都找出来,然后以校方的名义邀请顾学长和林学姐一起回来的,可是没有想到顾学长竟然自己来了!”学妹很热情的介绍着,她本来已经算是毕业了,不过新的管理员与她还有些交接的工作要完成,所以今日她留在了这里。
却碰巧与顾泽恺见了面,甚至有幸成为了这场被时光掩埋的暗恋,最直接有力的见证者。
在学妹期待的眼神当中,顾泽恺粗粝的指腹落在泛黄的借阅卡上,与现如今的磁卡借阅不同,当年他们还是使用着最原始的借阅卡来登记。
低头的瞬间,顾泽恺深邃阒黑的瞳孔瞬间收缩,高大结实的身材绷得紧紧的,仿佛不敢置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
林盛夏的名字紧跟在他的之后,不过是一眼顾泽恺便轻易的认出了顾太太的字迹,她的字是极为好看的,不似寻常女子般的秀气,反而透出性格里的坚毅与不屈,就算是在大学时期的林盛夏,也依旧保持了今时今日的作风。
“我们费劲了力气才找到八百零六本标记了您和林学姐名字的借阅卡,可是在林学姐笔记簿的后面清楚的写到过为了能够与您的距离更加的接近,所以您借阅的过的所有书,她都有从头到尾的看过一遍,然后认真的在您的名字旁签下自己的名字,这样的毅力,真的太难以置信了。”他们费尽力气才不过找了不到一半,真的很难以想象当年的林学姐到底是以着何种的心情坚持了这么久。
顾泽恺眸中的情绪难辨,似是不能置信,他只是沉默的看着手中薄薄的借阅卡,甚至能够从脑海当中描绘出林盛夏一笔一划的在借阅卡上签下自己名字时的场景。
乌发垂肩,白肌如雪,眼角眉梢都带着冷静,晕黄的光线透过宽大的窗棱照射进来倾洒在她单薄的身上,或许那个时候她还并不像是现在这般的削瘦,或许那个时候的她也不似现在这般的冷淡。
彼时,他从不曾注意过角落里的某个人,用着无比虔诚的心态来等待着自己,而现在……他知道的是不是太晚了?
“这一些,全都是?”深邃的五官宛如大理石精心雕凿而成,绷得紧紧的,修长的手指从手中的借书卡移到那上面,较之刚才声音越发黯哑了起来。
“对,这些是这个月找出来的。刚才我有登记,不过才只有十几本,顾学长当年读的书实在是太晦涩了,一般都是很少有人借阅过的,所以实在是太难找。”
学妹腼腆的笑着。
“起初我们并没有将这个笔记薄的主人与顾学长和林学姐联系起来,可是后来看了照片之后我们就立刻兴奋起来了,能够和自己大学时暗恋的对象结婚,这到底是多少辈子才能够修来的福气。林学姐的坚持真的让我们很感动,甚至在学生之间还流传着,能够找到签下你们两个人名字的书籍恋情就能够得到祝福,所以每到休息日的时候很多情侣都来这里借书。”学妹的话刚一说完,便察觉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有些异样。
他墨黑的瞳孔紧缩着,高傲的背脊挺得僵直,倨傲下巴的冷冽线条绷得紧紧的。
学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顾泽恺修长的手指颤抖着轻抚在厚实的书本之上,面容甚至一点点的灰败了起来。
“除了爱情,我可以试着用平常心来面对你,林盛夏,这是我做出的最后让步!否则……等我们回到t市之后,我就会申请离婚!”曾经,是谁这么狠心的说过。
“林盛夏,我到你都觉得恶心!”曾经,这话又是谁从谁的口中说出的?
“我要用婚姻困住你,我要让你一辈子都在这座死坟中挣扎!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顾泽恺突然觉得自己的胸口窒息般的疼痛,他平静的外表下压抑着痛苦的呼吸,他的顾太太……他的顾太太爱了他这么多年……
“这些东西,我能够带走么?”顾泽恺所指的,是林盛夏留在这里的箱子。
学妹闻言嘴角扯着高兴的笑,她刚才算是明白了,或许顾泽恺是压根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可就算是不知道,那两个人还能够结为夫妻,简直就像是注定好的缘分似的。
“当然可以了,虽然我不知道林学姐当年因为出了什么事情,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可我总感觉这些东西应该是让你知道的!我相信,真正的爱情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泯灭,有缘分的人,不管兜兜转转多少圈子,分开多少时间,都会重新遇见的。”学妹一边说着一边弯腰将不大的纸箱内东西整理好递到登记台上,推到顾泽恺的面前。
顾泽恺用着手指死死的抓着箱子,死死的,没有松手。
“你知道她是从哪一天开始没有回来的么?”顾泽恺的声音僵硬紧绷,似是在隐忍着什么。
“日记最后记的那天是七月十四日,自十五日那天开始,林学姐便再也没有记录过。”学妹对这一点在清楚不过了,她们本就对顾泽恺与林盛夏的事情感兴趣,细枝末节的事情更是不会错过。
顾泽恺脸色有瞬间的难看,只因为七月十五日,便是自己被绑架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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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盛夏,我要你的命!”林盛夏只听到苏暖如斯的说着,随后便有些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伸出纤瘦的手指骨节狠狠的朝着自己的脸挥来。
她眼神淡然的落在苏暖狰狞的脸上,甚至没有丝毫的慌张,她只是沉默的站在原处,在苏暖的手指挨近自己的脸庞之前狠狠的用葱白的手骨擒住她的手腕,修剪平整的指甲深深的陷入到苏暖的皮肉内,甚至没有丝毫犹豫的痕迹。
苏暖只觉得手腕处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因着与林盛夏的距离太近,她甚至能够看到这个女人嘴角无声无息的浅笑。
如果林盛夏不愿意,她是绝对不会忍受自己受到任何委屈的。
“就凭你,也想要我的命?你好大的口气!”
林盛夏漆黑的瞳孔深深的落在苏暖的脸上,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着她的底线,不过是因着顾泽恺对她所谓的责任感与愧疚,这般柔弱的女子,天底下会有哪些男人不愿碰到手心里呢?
“顾泽恺是不爱我,我自然是有自知之明的,可是肆意的利用救命恩人这个角色,你又以为你比我高尚到哪里去?”林盛夏的视线冰冷似刀锋,狠狠的割着苏暖的肉!
苏暖只觉得被那双阴冷如寒潭水般的视线紧盯着,周身狠狠的打了个寒颤,救命恩人四个字令她原本就脆弱的神经更是绷得紧紧的。
突然之间,苏暖的唇边溢出了阴森森的笑意,她死死的盯着林盛夏姣美动人的脸庞,炽热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干净而又高雅,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祗般令人无法撼动!
林盛夏已经拥有了一切,为何偏偏要跟她这个孤女过不去?
“救命恩人?听说当年救了泽恺的女人是你林盛夏?为了救他十个手指头生生被人拔断,痛揍活埋性命堪忧,你拼死将他救了出来,最后还不是让我捡了个大便宜?你说你当年那么拼死拼活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哪里像是我,不过是在泽恺睁开眼睛时默认了一句,就享受到那般的恩宠!林盛夏,这是天意不让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像是你这样的女人,活该孤独终身!”
苏暖的话音落在林盛夏的耳中,她漆黑眸光微微闪动着,虽然不知道苏暖到底是从何人口中听闻到当年的事,可就算是如此,当苏暖用着那么讽刺的语调来阐述当年自己所承受的罪,却依旧是林盛夏不能够接受的!
她为真心所做的努力,苏暖不配去诋毁!
可就算是如此的想着,林盛夏脸上的血色却依旧还是慢慢的褪去,唇上点缀的唇蜜却依旧耀动着水晶般的光泽,整张漂亮动人的脸庞之上,也徒留下唇色还算是鲜亮着。
“不管你付出多少的努力,都不可能取代我在泽恺心里的位置,这点我还以为你早就应该明白的!你们两个人的婚姻,是你用不正当的手段偷来的!你不幸福是活该!”苏暖的声音越发的刺耳起来,她就像是执意的要将林盛夏心底糜烂的伤口一点点在撕裂开来似的,每字每句都挑着她最痛的地方下手!
林盛夏的面容冷淡如水,寒冰似在她的沉默之中渐渐的聚拢起来,被淡紫色礼裙包裹住的削瘦身材就这样的屹立在那里,像是移不动的山脉,给人以致命的压力。
苏暖突然感觉到有些害怕,林盛夏的沉默实在是太过于不寻常,她不会在心里酝酿着怎么对付她吧?
很快,林盛夏用行动回答了苏暖心里的疑问,只见她冰凉纤细的手指缓缓的握着苏暖的手指,或许是皮肤的温度太过于冰凉,像是冰块似的,令苏暖彻底的打了个寒战。13acv。
林盛夏的手劲很大,就像是古时用刑的夹棍似的狠狠的落在苏暖的手指上,用着缓慢而折磨人的力道收紧着,苏暖只觉得纤细的手骨因着外力的关系传来一阵阵的疼,瞬间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要将自己的手指从林盛夏的手中抽出来,可任凭她如何的动作,那手指在林盛夏的手中都是纹丝不动的。
她寒潭水般的眼神静默的落在苏暖的身上,没有丝毫的波动,就连面色也如往常般的平静高雅,可唯独只有苏暖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的疼!
“放开我!疼!践人!”苏暖的声音都疼的发起了抖,都说是十指连心,那疼痛的感觉却是丝毫都不因剧烈的倒抽凉气声而有所好转分毫。
“知道疼了么?可还不够!”林盛夏像是苏暖刚才的微笑般在唇角勾起了讽刺的笑容,眼角眉梢都透着极端的冷意,就连漆黑的瞳孔内都丝毫看不到任何的光。
不过是稍微用手指那么夹了下,苏暖就已经疼的受不了了,她可知道十指被硬生生的拔去指甲的痛到底是怎样的梦魇?
硬实的指甲就这样被翘掉,鲜血涌出来的瞬间被瓢泼的大雨冲散的干净,下面最娇嫩的皮肉都被撕扯开来,原本好好的一双手被折磨的鲜血淋漓,那痛是现在加注在苏暖手上的百倍千倍!
“佛家有诛心地狱之说,世人生前做了太多恶事,造孽太深,肉身死后经过望乡台后边定罪被发配此地狱当中,凡堕此狱,开膛破肚抽肠取心,夜叉一片片将心脏切开,还会说,何以世人有此狠毒之心!苏暖,我相信诛心地狱是你要去的地方!”
一阵凉风不知是从哪里吹过,将两个人的长发撩起,树叶被拂动的唰唰作响,夹杂着蝉叫的声响给炽热的夏日带来种说不出来的凄冷!
苏暖只觉得浑身战栗着,凉风将她的裙摆给撩起,光滑皮肤上冒出的颗颗鸡皮疙瘩足以可见她此时到底有多么的惊恐!
“我要是下了地狱,第一个要拉着去的就是你的女儿!她不是你最疼的人么?我要让你生生世世尝到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苏暖就像是疯了似的开口,娇艳唇瓣的笑尤为的刺眼。
林盛夏的心口一锁紧,苏暖只觉得手腕处的疼痛感在瞬间便消失不见,转而听到啪啪两声,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疼的厉害!
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林盛夏动作快的甚至没有人看清楚,她的巴掌扇的极快又极准,不过是片刻苏暖的脸颊肿的高高的,嘴角磕到牙齿破皮渗出血液来,那张天资灵秀的脸被林盛夏毫不客气的两巴掌扇出血印,看起来狼狈不堪。
“糖糖是我的命!若是有人敢动她,就算是我倾家荡产十指沾满鲜血,我也绝对不会饶过伤害过她的人!”林盛夏凛冽着眉宇开口,宛如女王般站在苏暖的面前,俯视着她那张已经见不得人的脸。
“苏暖你记住,这是我的底线!若是有人敢触碰到它,我到底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情,你绝对想象不到!”
没有人能够用糖糖做诅咒!只要苏暖敢做,她林盛夏就算是触碰法律的底线,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苏暖用着手背狠狠的抹去嘴角的血渍,空气当中传递着玫瑰花的香味,此时此刻酒店的所有工作人员整装待发的在富丽堂皇的前门准备着豪华婚礼宾客的迎接工作,后门半天见不到一个人。
恐怕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祝福着新人,却不知道等下的婚礼将会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就像是五年前林盛夏那场没有新郎的婚礼一样!
“林盛夏,你不是强势么?你不是不让我来破坏唐淮南和姜橘生的婚礼么?你可知道我为何独自一个人站在这里?我早就料到你会出现——所以我将请帖给了轩轩,我要让他当场上演一幕认亲的好戏,我倒是要看看顾家的脸面到底还能够丢到怎样的地步?我算准了拖延你的时间,刚才这两巴掌就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可好?”苏暖的脸极为红肿,可却遮不住眉宇之间的喜色,起初她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却是元牧阳在自己来之前打电话提醒的她,若是自己带着轩轩出现还不等到门口就一定会被林盛夏的人拦下,可若是分开的话——
至少自己还会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搅乱这场婚礼,没想到……
事情真的如元牧阳所预料到的那般,苏暖不禁思索着元牧阳到底了解林盛夏到何种地步,竟然连她的路数都能够给轻易获取到!
她得意洋洋的将视线落在林盛夏的面容上,丝毫不因为那姣美脸庞上的寒霜所害怕,她带着胜利者的笑容……
嘲讽着林盛夏的百密一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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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巴-赫的真皮座椅中,顾泽恺高蜓的身子昂藏而坐,结实的膝头上放置着那笔记簿,里面修剪整齐的照片仔细的被贴在页面上,他的冷漠将窗外的烈阳都阻隔在外面,仿佛一道隔层,将外界的喧嚣齐刷刷的挡在他的世界之外。
顾泽恺从未像是现在这般的喉咙发紧,他的顾太太,原来早在那么久之前就已经对他敞开了心扉。
涔薄的唇瓣勾起着不符合他形象的傻笑,顾太太不是明明说,嫁给他只是因着母亲的遗嘱,她说就算是跟自己离婚都无所谓,可明明她就是这么的爱着自己,怎么能够说放手就放手?
大掌撑在膝头滑入到浓密的黑发内,就连嘴角的笑容都隐匿了下来。
心头泛着巨大的疼痛感,因着心底有一种即将要失去顾太太的感觉。
“我不能够逆转命运,所以我无法将苏暖还给你。相信我,没有人比我更想要阻止那场事故的发生,我虽然不招人待见,但心肠还没有狠毒到那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