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鼓励道:“你深造以后,出来可以到省委机关来,省委最需要有实践经验的高学历人才。”
“如果真想考岭西大学,再来麻烦赵部长。”
赵东爽快地道:“欢迎你来麻烦。”
放下电话,郭兰心情颇为复杂。副书记莫为民打来电话,道:“郭部长,组织部送过来的名单我看了,我有一个想法,县委机关党工委缺书记,我建议由卢飞同志担任。”
卢飞出任过飞石镇、红星镇的领导职务,前任县委书记侯卫东在治理整顿铅锌矿时,卢飞是积极参加者,受到侯卫东的赏识和提拔。
郭兰委婉地道:“卢飞同志年富力强,有着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放在第一线,更能充分挥他的作用。”
在成津县,在侯卫东当政期间,莫为民副书记基本上被侯卫东和郭兰架空了,在人事问题上没有言权,如今换了县委书记,他开始一点一点地与郭兰争夺用人权。
这一次,莫为民下定了决心,不准备让步,道:“机关党工委职能被弱化,正是由于我们领导干部的认识有问题,总是把老、弱、病的同志安排在机关党工委,党工委的工作如何能抓得起来。我们要改变用人方法,配齐配强机关党工委。”
郭兰道:“既然莫书记在如何使用卢飞上有不同意见,我建议暂时不考虑卢飞同志的使用问题,保持原职。”
莫为民道:“组织部再研究一次,成熟以后,再报方案。”
电话听筒里传来“啪”的一声响,这个声音将莫为民的情绪传了过来。郭兰有些心烦,组织部长这个位置太重要了,她不愿意与人为敌,却总有人想从她这里得到更多的好处。
这时,窗外突然刮起大风,将桌上的文件稿子吹得满屋乱飞,乱纷纷如烧透的纸钱。她脑中想起纸钱的形象,突然觉得喘不过气,走到窗外,一股寒风从北而来,院中树叶在空中飞舞。
电话刺耳响了起来,手机里传来郭师母的哭声:“你爸不行了。”
“妈,你说什么?”
“你爸摔了一跤,送到益杨医院,医生说不行了。”
郭教授已是两次中风,再摔跤就不是好玩之事,郭兰说话已经带着哭腔,道:“妈,你别吓我。”
“快回来,晚了来不及。”
郭兰叫上汽车,直奔益杨县。
成沙路建成以后,从成津到沙州就成了通途,郭兰平时不坐快车,此时犹嫌车慢,当驾驶员开到了一百二十码,她仍然嫌慢,最后,驾驶员将车速提到了一百五十码。从沙州上了高速路,小车一路飞奔,二十来分钟就到了益杨县。驾驶员陪着郭兰一路奔上益杨医院四楼,刚找到病房,在门口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郭兰慢慢走进病房,跪在地上,拉开盖在父亲脸上的白床单。
郭教授静静地躺在床上,表情没有一丝痛苦,右手还拿着一本书,握得很紧。
眼泪顺着郭兰脸颊慢慢地滑落,滴在衣服上,很快就将衣襟打湿。
司机看到此景,来到屋外,给县委常委谷云峰打电话。
谷云峰接到电话,先给曾昭强报告,又给侯卫东打了电话,这才开始做其他的安排。
接到谷云峰电话时,侯卫东正在与蒋希东谈话,他马上结束谈话,道:“蒋厂长,今天先谈到这里,你安心回去工作,生产搞上去了,销售渠道畅通,绢纺厂才能恢复活力,社会才能稳定。在春节期间,稳定是重中之重,至于到北京上访的五人,要通过厂里做好安抚工作。”
蒋希东有一肚子计划,如今最担心的是在计划还没有来得及实施时,突然被解除了职务。那一天易中岭又是拉拢又是威胁,给他留下了深深的阴影。此时,面对分管副市长,蒋希东比平时更加小心翼翼,黑脸上挤出了几丝笑容,道:“侯市长你放心,我回去就做工作,让家里人通知上访的人尽快回来,决不给市里增添麻烦。”
侯卫东为了稳住绢纺厂,以便实施计划,同样是和蔼可亲,将蒋希东送到了门口,道:“东南亚金融风波基本过去,这对绢纺厂是好事,你们要多研究市场,挥厂里的设备优势和人才优势,我相信绢纺厂能重振雄风。”
蒋希东为了让侯卫东安心,透露点口风,道:“侯市长放心,我们已经联系了一些老朋友,开了春,产品的销路应该能打开。”
侯卫东用力地握了握蒋希东的手,道:“市政府是相信绢纺厂班子的,我希望尽快听到你们的好消息。”
蒋希东道:“请黄市长、侯市长放心,有你们的支持,绢纺厂一定会走出困境。”
是否与易中岭合作,一直在蒋希东脑海中沉浮。合作有合作的风险,但是笔小财是没有问题的;不合作,最大的危险是忽然被摘掉官帽,如果这样,几年来的准备就化成了泡影。
从侯卫东办公室出来,坐在小车上,蒋希东心灵深处激烈交战着。
来到绢纺厂大门,听到了轰隆隆的机器声,他下定了决心:“富贵险中求,我不能让易中岭插手绢纺厂的事情,多年准备,凭什么让他来插一腿?”
侯卫东接到了谷云峰电话以后,心情沉重起来,他将工作抛在了一边,抽了一支烟。
“郭兰啊郭兰,怎么会遇到这事!”他在心里感叹了一声。
侯卫东给小佳打了电话,道:“我刚才接到了成津县委办公室主任谷云峰的电话,成津组织部长郭兰的父亲去世了,我晚上要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