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旭这下也不管苏媛了,拉着大兵问:“你们队长?他是谁?他们去哪了?”
一连三个问题,兵哥都有条理地回答了:“我们队长姓陈,我们在一个半小时前分手,他们应该开车去了医院。”
“医院?”这段时间奔波下来,韩旭憔悴不少。不过背脊依旧挺直,整个人的气势不损分毫。
板着脸的韩旭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他不耐地问:“我们凉凉受伤了?”
三轮车跟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兵哥摇头:“我不知道,也许是受伤了。”
韩旭知道逼问他也没用,视线下移,指着吴军问:“这是谁?”
“好像是凶手。”
韩旭的目光一下子犀利起来,像是要把吴军洞穿。吴军被五花大绑,头软软垂着,看不出是伤到了哪里。
等到他们一行人慢腾腾赶到派出所,陈赢已经等在那边了,喝着常复给他泡的劣质茶叶,一喝一嘴的沫。
呸呸吐掉,陈赢转头看见走在最前面的韩旭,笑着打招呼:“韩先生,晚上好!”
身后的兵哥对陈赢敬礼:“队长,成功完成任务!”
陈赢的焦点偏移了一点,点头:“不错,回去让路少给你发奖金。”
“谢谢队长!”
不发一言的韩旭在想陈赢的名字,想了一会,终于有了眉目,试探着问:“陈队长?”
“噗~我叫陈赢,韩先生不记得了?我前两年还送过凉凉去参加奥林匹克决赛的。”
凉凉两个字一出,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韩旭急忙问道:“我们凉凉怎么样了?”
这个夜晚注定睡不安稳,除了苏凉一个人,其余人人仰马翻。早上第一缕阳光晒上窗台,有鸟在窗户外面啼叫。似乎是杜鹃,叫的是“不如归去”。
苏凉醒了过来,挂了盐水的后遗症是口干的厉害。伸手想揉额头,却一下子没抽出来。苏凉低头,发现床边枕了个毛刺刺的脑袋。右手被他的手臂按着,纹丝不动。
等到恢复了一点知觉,苏凉才发现他们是十指相扣的。加在走廊里的病床一边有护栏,只有枕头这边有一小块空隙。
路弦就趴睡在这么小小的空间里,尽量缩了身子,可还是比它宽了一点。他只能侧着,左右两侧高低不一。又小心翼翼地注意着不压到苏凉,只是握着她的手。
借着外面晒进来的阳光,苏凉能看见侧着的路弦眼底下有淡淡的黑影,明显是没睡好。
心底忍不住柔软起来,苏凉没动,可是转头时忍不住小小咳嗽了一声。这轻微的动静把浅眠的路弦给吵醒了,他睁开眼,眼神很快恢复清明,问:“苏凉你醒了?有没有哪里觉得难受?”
路弦睡着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这会他醒了,苏凉有些不好意思。她飞快移开视线:“吵醒你了?”
“没有。”路弦答的很快,他也发现他们相握的手,瞬间松开,抽了回来。低垂着视线,看地板。
苏凉把手偷偷藏回被子里,左手和右手交握,发现两只手的温度不一样。
情绪突如其来变得有些尴尬,苏凉的视线落点是天花板,两人维持着一人看地一人看天的状态有那么一会。
苏凉不自在极了,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我有点渴,能不能帮我拿点水过来?”
“好,你等着!”路弦一阵风般不见了。
苏凉心里很纠结,被人家救了,这没错。被看光了也是事实,“娶你”的话都说出来了,她能不能当做没听见?
可路弦还守了她一夜,双手是十指交扣,没错,她自己也用力握住他手来着,这是下意识反应还是别的什么?
苏凉伸出自己的右手抬起来仔细看,她的手肉肉小小的,掌心的纹路特别乱。她不明确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是经过那样慌乱的一夜,路弦对她来说,终归是与众不同的。
从天而降的英雄,苏凉描述不出来,靠在他怀里那一刻,热泪盈眶的心情。
路弦只有13岁,13岁。他的人生还有太多没见过的风景,不一定会在幼稚的13岁里停驻不去。
苏凉沉下目光,看着自己的右手一瞬不瞬。
路弦捧着兑好的温水回来,看见的正是苏凉扬手对着脸的情景。好似在遮挡太阳,又像是在接落下来的阳光。脸上的肿消了下去,青紫还在,那一幕静好的像是一幅画。
他快步走过去,把纸杯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低下头问:“起得来吗?”
苏凉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起得来,又没残废!”
裸露的还有她嘴角的伤口,路弦把手放在她脸上,说了一句:“别笑,好丑。”
苏凉的眼睛被他的手轻轻覆盖着,感觉到他手上带着茶水的温度,异常烫人。
还没来得及故作轻松地说些什么,苏凉听见路弦凉薄的声线:“我准许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