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山与长风的闲聊,从开始便有些漫无目的,不着边际。聊了许久,还是没有什么正题,可见两人真的只是闲聊。
可怜颜清吓得心惊胆颤,又出了一身冷汗,被江上的凉风一吹,只觉得冷入骨髓,难以忍受。他偷偷地拿眼睛去觑颜柏,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像是被人遗弃的小狗。
颜柏嫌恶的瞪他一眼,恨不得再踹他一脚。
颜清看出了颜柏的怒气,再不敢言。
最后还是颜槐看他可怜,在长风和颜山的聊天的间隙插话道:“信王殿下,难得今天大家聚在一起,不如进舱与大家一起共饮几杯,图个热闹。”
长风以前与颜槐还很有些交情,听此便笑笑道:“不了,上元节本是阖家欢乐,共享天伦的日子。小王可不好打搅颜公,这便告辞了,以后有时间再与颜二公子把酒言欢。”
颜槐听长风说得如此客气,不好再说什么。
以前,长风都是叫他阿槐的。现在……
颜槐黯然,心里很难受。权利斗争下,那点儿友情淡薄的只剩客套。
他勉强笑了笑,说:“也好。”
长风拱手与颜山作礼,又对颜柏颜槐揖了一揖,便提了衣袍站在船舷上。
只他衣袂飘飘,袍脚鼓胀如帆,长发飘逸,在空中翻飞。这等潇洒出尘的风姿,当真无人能及。
“哦,对了,颜公。小王知道你们颜家家大业大,子弟众多,难免有些良莠不齐。不过,管教还是要有的。小王可不想下次还被人这样劈头盖脑的骂一顿。到时候,小王忍得,只怕属下们忍不得。若是因此不小心产生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话音刚完,长风足尖一点,人已经轻飘飘的落在了自己的画舫上。
画舫上的船夫在长风刚立稳脚时,便在颜家的大船上竹篙一点,“嗖”的一声,已经退出了两三丈。
颜家的大船因为这一点之力,巨烈的摇晃起来。颜山没有站稳,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要不是边上颜槐眼明手快扶住,人已经扑倒在地了。
等站稳,颜山的脸色便有些难看。
长风虽然看在他的面子上没有再追究颜清,却还是给了他们颜家一个下马威。此举对颜家虽然没有什么实质的伤害,但终究是折了面子且隐隐地还有警告的意思。你颜家在权大势大,终究是臣子。只要这天下还姓司马,你颜家包括你颜山在内,就得对我司马长风客客气气,否则……
一张老脸差点丢尽,颜山的气又怎么能顺?他走到颜清面前,对着他的心窝便是一脚。
颜清哪受得住,当场便吐出血来。
颜山还待再踢,幸得颜柏拉住。颜清看着高大,其实只剩一个空架子,他怕父亲当场便把颜清给踢死。
“一群蠢货,不知道我颜家养你们来干什么?什么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颜山怒气冲冲地说完,便拂袖进了船舱。
一众的颜家子弟,早在之前便听到了风吹草动,只是不敢出来。此刻见颜山和长风都走了,才战战兢兢陆续出来,却又不敢动,只站在甲板上大气都不敢出地静静垂首等着颜柏训斥。
颜柏扫视他们一圈,看他们个个垂首丧气的样子,面色才和缓一些。
他缓缓地开口道:“别以为背靠了护国公府这棵大树,你们就能够在上京城里横行霸道。这里是天子脚下,皇亲贵戚多如牛毛。哪一个人,都不是你们得罪的起的。从今天起,颜家子孙都给我记住了:夹着尾巴做人,踏踏实实做事。若是还有哪个不长眼的借着护国公府的牌子招摇撞骗,吃喝嫖赌,别怪我颜柏不客气。”
颜柏现下是颜家小一辈中在官场里混迹的最好的,又是颜山的嫡长子,说话自然能够说一不二。其他子侄听他这样说,都噤若寒蝉,恭身应是。
颜柏见大家真的受了教训,便也不多说。看颜清气息奄奄地躺在甲板上出气多进气少,心下还是有些触动,吩咐人将他抬进去,找大夫治疗。
颜槐平时是从不听他大哥训话的,只是遇着今天的事,让他的心里也陡然生出一份急迫感与隐忧来。再怎么说,他也是颜家的一份子,若颜家真的不好了,他也是要担一份责任的。
“怎么没见着颜周?”颜槐问他大哥。
“我叫他在岸上安排护驾事宜,应该快上船了。”
“哦。”颜槐便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