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庵离去后,沈思茗虽与皇上、宛儿谈诗词、讲书画,但总掩不住心中的那份落寞。两人陪着沈思茗一直待到了二更,沈思茗知道宫规甚严,一再催促,他们才起身离去。
夜半,宾客渐散,外面的响声亦渐消。沈思茗让月儿回房休息,月儿被她催促几次,才无奈离去。
灯烛熄灭,屋内漆暗一片。沈思茗在床上抱膝而坐,强装出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两行清泪无声流下。
霓庵之前的信誓旦旦,在此刻,皆已在她脑海中消散不见。她不敢去想象那洞房花烛,万一那新妇貌美如花,又气质非凡……沈思茗用力的甩着自己的脑袋,不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下去。
无声的流泪,慢慢转变成低声啜泣,又变成了伏膝恸哭。
恍惚间,似外间房门响动,沈思茗茫然抬头,眼见墙壁转动,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将进来。散淡的月光下,霓庵望着沈思茗泪水连连的蜷缩在床上,满腹的疼惜化为无言的拥吻……
第二日一清早,那新娶的侧福晋乌苏里曼曼,便到了朵蓝房内,向其请安。朵蓝佯装什么都不知晓,故意问及昨夜,曼曼面露怒气,向朵蓝大倒委屈。朵蓝故作讶异,向兰嬷嬷询问王爷去了哪里,那兰嬷嬷自是又添油加醋的向曼曼描述了一番。
那曼曼生性鲁莽,脾气火爆如干柴,见火即着。还不等听那兰嬷嬷说完,便怒气腾腾的让下人引着,向书房而去。朵蓝看着她的背影,暗暗阴笑。
沈思茗正在房内为霓庵更衣,两人眉目传情,一片浓情蜜意。忽的,门外传来人语声,起初二人还不在意,渐渐的,那吵嚷声便越来越大。
正是那曼曼要进书房,被门外的都伦阻住了。曼曼初来乍到,自不知都伦的身份,只当他是王府中的普通侍卫。
都伦一再婉劝,她不仅不听,还扬手一巴掌便向他打去,都伦不防备,捂脸愣在了那里。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狗奴才也敢拦我!”曼曼蛮横跋扈的向都伦骂道。
屋内已走至门口的霓庵,闻言眉头大皱。他推门而出,曼曼立即满脸堆笑,盈盈下拜:“妾身给王爷请安!王爷吉祥!”
沈思茗跟在霓庵的身后,向那曼曼打量去,只见她生的身材高大,面容极是一般。这便是了,朵蓝想要借刀杀人,还要找一个对自己构不成危险的人,这曼曼自是最佳人选。
那曼曼抬眼间,望见了霓庵身后的沈思茗。沈思茗与之对视,忙向前紧走几步,欠身行礼道:“见过姐姐!”
没想到,曼曼闻言大怒,出声斥责道:“你一个汉人,又是入不得宗谱的庶福晋,怎敢对我如此无礼,连声奴才都不称!”
沈思茗顿时被她那凶悍的模样,震撼的目瞪口呆。
朵蓝此时正摇摇向书房走来,远远的听了曼曼的话,她忍不住冲身旁的兰嬷嬷低声讥笑道:“我额娘挑的这人可真不差,果如所说,真是个大草包!”
霓庵出门看到都伦捂脸立在一旁,本就心中极度不悦,如今听了曼曼的话,脸色大沉,冷声喝道:“你最好给本王安分守己些,马上回自己房间去!”
那曼曼闻言,立即满脸委屈的向霓庵身上黏来,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沈思茗一眼。她的手刚碰触到霓庵的衣袖,霓庵便如同碰到开水般,急急向沈思茗身边躲去。
沈思茗看着满目受伤的曼曼,脸现不忍之色,开口道:“霓庵,你……”
“你叫王爷什么?”曼曼一声粗吼,硬将沈思茗的话打断了。
就在这时,朵蓝柔美的声音响了起来:“王爷恕罪,沈妹妹恕罪。我这外甥女初来乍到,不知咱们府里的规矩。曼曼,王爷和妹妹刚起来,你先跟我回房,等我慢慢将咱们府里的规矩告知你……”
沈思茗在旁看着朵蓝那满脸贤惠的笑容,心里对她的用意,十分清楚。
朵蓝说着,便拉着曼曼的胳膊往回走去。那曼曼边挣脱,边不服气的喊道:“姨妈,你不要拉我。我可是皇太后亲自做主,嫁入这王府的,怎么就比不上她这个南蛮子……”
这时,一声怒喝赫然响起:“站住!”
曼曼一下子闭了口,与朵蓝一同止步,向满面阴霾的霓庵看来。
沈思茗忙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霓庵不为所动,冷声向那曼曼斥道:“自今以后,不准你再靠近这书房半步,方才那些话也不要再说一句!若有所违,本王不管你是不是皇太后所指,都立刻滚出本王的府邸!”
霓庵言罢,便拉着沈思茗向房内走去。
曼曼被震慑在当地,而她身旁的朵蓝,脸上却若有若无的浮现出了笑意。